第29章 塵埃落定 (第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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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獄牢房裡豆燈如螢,跳映在眼前的點點微芒,逐漸積聚成希望之光。 鍾朔躺在草榻上昏迷數日,全靠霍大夫照看左右,如今他醒過來也算卸下一樁心事。 “孩子啊,你莫怕,裴大人已經抓住兇手了,等大理寺結案就能還你清白。” “你還不知道吧?裴大人特意恩准你爹孃看過你兩回,他們都盼著你早日回家團圓。” 霍大夫激動得滔滔不絕,鍾朔望著頭頂柵窗投進來的月光,眼睛都沒眨一下。 他得救了?打贏擂臺榮登魁首之時,他也以為自己出人頭地了。 並不是沒有期待過,但他效忠的朝廷腐朽骯髒,以命守護的皇權視百姓為螻蟻。 他醒不來了,這場噩夢也許將延續一生。 這時,牢房外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獄吏開啟牢門恭敬地喚聲“裴大人”。 鍾朔的眼珠子突兀地轉了下,陡然從夢魘驚醒回到現實。 霍大夫察看過裴硯舟臉上的傷勢,又忙著煎藥去了。 “大人,您坐。”魏平搬進來張椅子,裴硯舟撩袍坐在牢門處,目光平靜地望著鍾朔。 他遲遲沒開口,草榻上的身影也沒動彈,雖不是正式訊問,雙方卻像在無形較量。 牢房裡光影昏暗,吉祥仰起洗過的素淨小臉,鋒銳視線越過裴硯舟頭頂,巡睃起那張木頭臉。 鍾朔臉上恢復了血色,耳膜和喉嚨的傷也有好轉,為何還是無法言語? 不過這案子都破了,他醒得可真是時候! 裴硯舟受傷的額頭隱在陰影下,稜角分明的輪廓冷峻肅然,絲毫無損他威嚴。 “鍾朔,本官將你從城樓帶回當晚,霍大夫曾言你心脈淤滯,翌日不醒恐將聾啞或喪命。” 他聲音清澈悅耳,恍若浸潤月光的泉水,又似潭底冰窟泛起寒意,染涼了幾分語氣。 “霍大夫為你日夜操勞,令高堂時刻打聽你在獄中狀況。鍾朔,你分明有知覺卻佯裝昏迷,莫非還存私心隱瞞本官?” 吉祥正估摸不對勁,當下被一語點醒。 “對啊,如果他聽不見腳步聲,眼珠子怎會追過來看我們?大人,他這是裝聾作啞!” 魏平也聽出裴硯舟弦外之音,怒指鍾朔:“大人冒著罷官風險替你申冤,還被刺客追殺身受重傷,你不知感恩就算了,竟敢隱瞞不報!” “還有我也傷得不輕。”吉祥心疼自己的花容月貌,做好事不落好誰不氣呢。 “我說鍾朔,你這就不地道了啊!咱們素不相識都為你撞南牆不回頭,還好案子是結了,萬一不走運栽了,你也好意思裝死拖後腿?” 鍾朔聽霍大夫說過案情,他不是不信任裴硯舟,只是還有些顧慮。 “我怕……”他被燙穿的聲襞仍有黏連,低啞嗓音像被撕碎了擠出來,“怕你們又是害我的……” 這話讓吉祥都沒法反駁。 你說他幻想被害吧,人還真沒說錯。 先是李穆父子,後有刑部內鬼,誰敢保證大理寺裡面都是正義之士。 “那現在你該明白了吧,裴大人就是最值得你信任的……”吉祥看到鍾朔眼底的質疑,倒吸口氣,“嘶,你連救命恩人都不信?” 這可憐孩子不是耳朵有毛病,他是被騙傻了吧! 魏平扼腕嘆息,忍不住替他們大人叫屈。 裴硯舟依然淡定:“本官問你,案發前是否與李穆發生過爭執?你可還記得時間地點?” 鍾朔掙扎著想坐起來,就算對這世道心灰意冷,他欠裴大人一條命是事實。 李穆既已落網,他也不該再有保留。 魏平扶起鍾朔靠坐在牆上,等他抿了抿乾裂的嘴唇,逐字逐句緩慢道來。 據他供述與李穆並無出入。 恰是李穆出席家宴那日,疑心崔貞恢復記憶,在酒樓後巷對她大打出手,鍾朔看不慣上前制止。 本是路見不平做善事,不料竟惹禍上身,隔日就丟了佩刀被誣陷成殺人犯。 裴硯舟稍作沉吟,又問:“八月十三那晚,你為何夜不歸宿,浪跡於郊外山林?” 鍾朔那晚在山林被刑部官兵抓捕。 所有人都當他畏罪潛逃,誰也沒問過他因何要逃。 “那日下晌歸家,李侍郎兒媳在半道攔住我,她勸我逃出京城,以免被李家人陷害。我原本不信的,但她連我丟了佩刀的事都知道……” 鍾朔長吁哀嘆,“後來她拜託我保管一本賬簿,待她死後留我回京自證清白,幫她為父母親人報仇雪恨。” 吉祥和裴硯舟相視無聲,呼吸都凝滯了。 崔貞拼死都不肯交給李穆的賬簿,居然就在鍾朔手裡? 她察覺到李穆有意陷害鍾朔,又不願把笙根牽扯進來,苦惱已久,擔心她死後沒人照顧小寶,最終犧牲自己替崔家申冤。 崔貞和笙根這對有情人,都把生的希望留給對方,卻給自己獨留死路。 吉祥想起崔貞聽說鍾朔被陷害並不意外,她將李穆的罪證留給他,原以為能幫他逃過此劫。 她看對人了,這位武狀元真是個寧死不屈的實心眼。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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