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暗無天日 (第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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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長為何要刁難裴硯舟?他不是書院最得意的弟子麼。 也許不是刁難,而是篤定他不會徇私枉法! 但吉祥在院外都聽見了,餘樞承認是他偷走的屍體,還愧疚無法為山長盡孝。 餘樞已有認罪之心,那番懺悔也是他的臨終訣別。 他那樣愛惜名聲的人,未婚生女或許有難言之隱。但如今悲劇已釀成,他們父女終是無法團圓,索性殺了唐震不給自己留餘地。 這不就是餘樞的行兇動機? 吉祥以為裴硯舟也會這般反駁,但見他雙眸微紅望著山長,哽咽開口:“餘堂長出於孝義,委實不該替山長頂罪。” “大人?”吉祥腦子裡塞滿疑問,山長深感欣慰地微笑點頭:“嚴明律己,剛正無私,這才是為師教出來的好學生。” 若說餘樞對裴硯舟有啟蒙之恩,山長就是將他培育成才的啟智明燈。 他記憶中博學儒雅的恩師,胸襟寬廣浩瀚如海,潛心鑽研學問從不被身外事所累。 山長就是崇天書院的定海神針,他心目中聖人一般的存在。 裴硯舟實在無法將他與兇手聯絡在一起,起初有所懷疑的時候,他總是下意識去逃避,拒絕相信呼之欲出的事實。 山長步履踉蹌想去握他的手:“承謙,不要自責,你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 裴硯舟上前攙扶住恩師,黯然落淚:“山長,您為何非殺唐震不可?學生已經找到證據讓他伏法!您再等一等,等學生查出真相……” “抱歉啊,為師讓你很失望吧,人老不中用給你添麻煩了。” 裴硯舟傷感搖頭:“不,分明是學生讓您失望了。” 吉祥覺得自己才是最失望的,她指向餘樞手背上的割傷:“大人說餘堂長不是兇手,那他手背怎會被漁線割傷呢?我看山長手上都沒受傷。” 裴硯舟咬牙托起山長的雙手,讓她看清楚山長手背上那兩道淺紅勒痕。 “山長事先做過防護才沒受傷?”吉祥不甘心地抓起餘樞的雙手,發現他兩隻手的傷痕深淺不一,也就意味著施力不均,與死者傷口不符。 倒像是替山長藏匿罪證,收拾漁線時不小心劃傷的。 “唐震,真不是你殺的?”吉祥看餘樞閉口不答默默流淚,甩開他走到山長面前,直視他那雙渾黃的眼睛。 “山長患有眼疾多年,平時連路都看不清,如何殺得了人?” 山長轉動著僵直眼珠看向吉祥:“眼疾而已,又不是無法治癒。承謙早都看出破綻了,不然他怎會試探阿樞,說要請一位杏林高手來為老夫診治呢。” 裴硯舟沉痛點頭:“山長眼疾未愈需常年服藥,上回我來山長房中沒有聞到藥味,心中已有疑惑,餘堂長的掩飾之辭印證了這個猜測。” 吉祥怔怔地注視他的雙眼,似乎還不相信。 山長笑了笑,抬手從她頭頂摘下一片枯黃樹葉:“真是個漂亮的小姑娘,莫要哭了,你看,眼睛都哭紅了。” “為什麼?”吉祥眼眶發熱,淚如雨下,“您是裴硯舟最信任的恩師,您為什麼不告訴他實情,寧願自己攬禍上身……” 煽動天譴,詛咒太子,謀害官員,哪一樣不是死罪。 山長粗糙的指腹抹去她臉上淚痕,回首遠望屹立山巔的夫子廟,目光蒼涼。 “大梁儲君品行不端,愚昧殘暴視百姓為草芥!當今聖上亦是斗筲之輩,朝堂之上奸佞為官,盡是些奴顏婢膝之徒,置社稷蒼生於何地……” 他展臂悲呼含淚凝噎,罷了,多說無益。 山長轉過身攥住裴硯舟的手,濁紅淚眼急切地緊盯著他,“承謙,為師曾道三皇子有大才,因他懂得自斂鋒芒,避其銳氣。” “如今為師最後勸你一言,烏雲蔽日,權且忍讓,勿與天子爭是非,就此結案莫再深究!” 裴硯舟沒想到有一日,教他匡救時弊的恩師竟然勸他明哲保身。 但他心知肚明,且不說皇帝念及父子情分,即便是顧及皇家顏面,勢必也將保下太子。 對山長來說,眼疾是否痊癒都是暗無天日。 他早已看清了這世道,不求死後虛名,但求死亦無憾。 “裴廷尉!”餘樞膝行至裴硯舟面前,伏地懇求,“罪民亦是共犯,請您網開一面,將罪民與山長收監一處便於照顧。” “胡鬧,你快回去!”山長沉著臉厲聲斥責,“你身為堂長,豈能任由書院亂如散沙!顧好師生才是你的職分!” 吉祥和魏平不敢插嘴,都等著裴硯舟發話。 那對師徒爭執間,吉祥聽到院外雜亂的腳步聲,跑出去看到喬睿行身著官服,臉黑成鍋底像來捉拿嫌犯的。 這案子不是歸大理寺管嗎?都察院跑來湊什麼熱鬧! 她折回去給裴硯舟報信:“是都察院的喬中丞,他帶來了好多侍衛,直奔山長這兒來拿人。” 不等裴硯舟下令,魏平提刀衝出去:“大人查案,豈容他來指手畫腳!” 山長急得推餘樞一把:“你就別來添亂了,還不快回屋裡去。”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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