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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他們正在太守府的涼亭裡,亭外還有侍女候著,他們說的話、做的動作都有可能傳到徐氏耳朵裡。
阿沅清咳一聲,趕走剛剛若有似無的曖昧。就算程讓少年慕艾,透露出那心思,她還是要矜持的。
她在袖子裡掏啊掏,終於摸出個荷包,“這是平安符,我從千門寺求的。”
她剛遞過去,心裡一跳,這好像是私相授受啊……
清州風氣開放,對男女往來並沒有嚴格規定,私下送些東西是完全可以的。只不過阿沅還沉浸在歷史書上那些教條一般的描述裡,沒反應過來。
她猶豫了下,手上的荷包就被拿走了。為了彌補上巳節送香囊時的敷衍,這次的荷包從裡到外都是她親手做的,特地挑了竹青色的料子,底端繡了蘭草葉子的繡紋。
小小一個荷包還沒他掌心大,修長的手指擺弄著荷包,幽幽道:“這蘭草葉子也太粗了些。”
阿沅:……閉嘴,愛要不要。
程讓抬眼就瞧見她來不及收拾的表情,倏地笑起來,滿庭生光。
“我眼瞎了,一點都不粗。”
少年,你這安慰一點都沒有誠意。
自己說自己眼瞎什麼的,阿沅下意識看他眼睛,清泠有神。想像了下他眼瞎的樣子,不捨得這樣一雙眼睛看不見。
大概是她眼底的不捨太明顯,程讓道:“我不能待太久,等過幾日有空了再帶你出去走走?”略帶詢問的語氣裡包含著隱隱的期待,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聽出來。
阿沅點點頭,她真的很想出門,就是身子不爭氣。阿姊婚宴上哭暈過去那事在阿孃那裡還沒翻篇,她除了每日聽話喝補藥,再不敢提出門之類的要求。
阿孃堅持認為是她去千門寺走得太累,以至於體虛才會暈倒,絕口不提這兩件事之間足足隔了四日。
“聽說你上次哭得暈倒了?”
她身子一僵,這麼丟臉的事為什麼要往外說?
她確定這事除了幾個貼身侍女就只有阿父阿孃才知道,連阿兄阿姊都沒說!這人是從哪裡聽來的?
她半天沒說話,臉上神色變幻莫測。程讓意識到她在想什麼,主動交代道:“是伯母與我說的,伯母讓我別和你說太久話,你需要休息。”
阿沅卻敏感地察覺到一絲不對勁,阿孃向來對她的身體狀況諱莫如深。畢竟女子體虛的名頭並不好聽,孃家難過,夫家或許還會嫌棄。
可為何會對程讓說起呢?是確定他不會嫌棄,還是說不介意他是否嫌棄?甚而就是想讓他嫌棄?
她心底有個猜測,但不敢確定,周身慢慢涼下來。
“怎麼了?是不是累了?”一看她眉頭緊鎖,程讓就有些手足無措,“我送你回房休息。”
這樣的程讓是阿沅最熟悉的,一腔赤忱擺在你面前,乾淨又純粹,讓人不忍拒絕。
她搖搖頭,不知道為什麼,和程讓待一起時總覺得精力充沛,那些體弱的毛病就好像不治而愈了。難道,程讓是她的藥?
不過她只是略想了下,覺得這想法挺奇葩,也沒有根據,便沒有再想下去。
她有心想和他再待一會,可一想到程讓對她有了不可名狀的那種心思,心裡便不由得緊張,不敢再坐下去了。
“我現在身體好多了。”阿沅想了想,決定將自己的小秘密告訴給程讓,“我最近正跟著府醫學習呢,說不得將來也能給自己看診。這事不許說出去。”
這畢竟是秘密,她說得特別小聲,壓在程讓耳朵邊,生生將他耳朵給磨紅了。
程讓哪裡能聽到她說什麼,呼吸間只能聞到她髮梢的清香,耳垂處也是少女的氣息。
徐氏從垂花門進來時就看見這麼一幅景象:她女兒仰著頭在程讓耳邊說話,那傻小子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看那表情應該是什麼都聽不到的。
她站了會兒,心裡千迴百轉,最後只能化作一聲嘆息。
罷了,兒女福緣自有天定,她管那麼多又有什麼用處。別操心到最後,只落了埋怨。
等那兩個人分開各自坐好,徐氏才咳了聲,昭告自己來了。
阿沅笑意盈盈地喊了聲阿孃,程讓卻是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擺。明明徐氏看著和善得很,可他每次見面都覺得背後躥著一股涼意。
“伯母。”他老老實實喊了一聲,站到一旁候著,就怕徐氏還有什麼吩咐。
徐氏想通了便也不為難他,只道:“阿讓你坐吧,來這不必拘束,你嫂嫂在京城家中可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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