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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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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蕊本來是想把車子騎到客運站的大院裡面去的,可是突然就看見前面掛著“清源”牌子的大客車從院裡拐了出來。她一下跳下車子,把腳踏車往邊上一扔,車子咣咣噹當地倒下去,她也顧不上了。她圍著大客車跑著,看著,喊著。可是沒有,沒有楚一凡。巨大的失望一下子就把她的心裡堵滿了——完了,他走了,他去清水河去見他的林草花了。她這樣想著,跑到車前面,想請司機停一下車,她想上車去再找找,這個時候,她就看到楚一凡從小飯店裡跑出來,楚一凡向她跑過來的時候,還喊了她一聲。楚一凡喊著,欣蕊!我在這!

不由自主地,欣蕊的眼睛就溼了。她在心裡怪著自己不爭氣,哭什麼呀,這麼沒出息。他要去見的是林草花,不是你,你瞎哭什麼呀!

可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楚一凡跑到她近前說,怎麼了?怎麼了欣蕊?你哭什麼?

於是,在這個深秋或者說初冬的日子裡,楚一凡騎著慕容欣蕊的腳踏車,後座上帶著欣蕊,在落滿秋葉的馬路上飛奔。這個場景在兩個人的記憶裡已經有過無數次了,有時候兩個人唱著歌,有時候兩個人默默無語,有時候兩個人大聲歡笑,有時候兩個人打嘴仗,有時候欣蕊被楚一凡的驚險動作嚇得尖叫,有時候欣蕊故意生氣不坐他的車,楚一凡哄著她上——可是這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兩個人都流著淚。

楚一凡是為自己的母親,也為草花、為自己的命運。而欣蕊,她的眼淚則有些複雜。由於車子騎得快,她用一隻手抓著楚一凡的衣服。她不知還能不能有小時候那樣的機會,用雙手抱住他的腰,或者,更大膽些,把臉貼在他的後背上。她知道,在他們這個年齡,只有當兩個人是夫妻的時候,才能再有那樣的機會,不然,就永遠沒有了。林草花會有嗎?或者,別的哪個姑娘會有?

到了這個時候,欣蕊才突然地想到了黃阿姨的身體。心臟病,欣蕊是知道這個病的危險的。想到這個的時候,欣蕊就突然地意識到,其實楚一凡的選擇,將直接取決於黃阿姨身體的狀況。就是說,這事的結果,還遠沒有到定論的時候,那麼,是林草花,還是她慕容欣蕊,或者是別的什麼姑娘,將會成為楚一凡的妻子,這是誰也說不清的。

省醫院的大樓在視線裡出現了。慕容欣蕊的心情更加複雜了。

戀曲1976 二十(1)

楚一凡的心情也由那天早上的一腔激憤和衝動,慢慢變得複雜起來。

他複雜的心情來自於陳更和趙大偉給他帶回來的關於草花的訊息。

草花訂婚了。草花終於等不得他,和柳樹溝的一個叫什麼李寶中的青年訂婚了。這讓楚一凡也感到了巨大的失落和懊悔。說失落,是因為他覺得和草花這場轟轟烈烈的愛情,還沒有燃燒到最讓人激動、最讓人不顧一切、最讓人登上頂峰的那一刻的時候,就熄滅了。這樣的愛情是不過癮的。說懊悔,是因為他自己的一系列的選擇,或者說是被父母逼迫的選擇,造成了他和草花這場美麗愛情的流產。一切的陰差陽錯,包括不知從哪來的關於他回城當幹部的流言,都給了可憐的草花以無情的打擊,草花一定是崩潰了,絕望了,才無奈地同意把自己嫁出去。楚一凡在見到陳更和趙大偉的那天早上,在客運站對面的小飯店裡聽到草花訂婚的訊息的時候,曾有過短暫的對草花的埋怨。可是他很快就理解了草花,他清楚地知道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是他的過錯,他是不可原諒的。

母親黃怡那天早上是輕微的心梗,因為搶救得及時,現在已經沒事了。但是楚一凡也從此不再提林草花的名字。全家人,應該是兩家人,都心照不宣地閉口不提這個事。按慕容言的建議,是一切給高考讓路,首先安心地參加高考。至於兩個人的終身大事,是讓楚一凡和欣蕊重新開始,還是別的什麼方案,都要等考完了試再說。其實楚一凡自己心裡明白,事情現在已經發生了根本的變化,即使不是顧忌到母親黃怡的身體,他也不會再提草花了,因為他心愛的草花已經跟別人訂婚了。這一段在他自己看來令人神往、令人讚歎、令人心痛、令人難以忘懷的驚世駭俗的愛情,就這樣夭折了。楚一凡在許多天裡,都沉浸在濃重的惆悵情緒裡面,好像一下子老了幾歲。

在這樣的情緒中,冬天就來了。當第一場小雪飄然而下的時候,楚一凡想,什麼時候冬天又到了?離開草花,已經將近一年了啊。

悵然若失——楚一凡在小學六年的時候,就在日記裡面寫過這個詞兒,現在,他才知道十三歲的時候就寫這個詞是多麼可笑,當他親身體驗到這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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