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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舊路(上)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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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舊路

原路返回。

過草垛,向右拐。

長亭走在夜色之中,膝頭一軟,身形不穩朝前一撲,狠摔了一個踉蹌,掌心被粗糲的地一喇,當下便磨掉了一層皮,電光火石之間,長亭胳膊被人往後一拉,待長亭站穩,蒙拓便一下子放了手。

燈籠的光四下顛簸,兩個人的影子忽短忽長。

長亭渾身的力氣都好像被人抽走了,就像從戴恆腹部涓涓流出的止也止不住的血。

好可笑,明明是她取了別人的性命,自己卻想哭到不行。

無關委屈與辛酸。

只是很想哭。

刀尖刺入*中,挑破皮肉,在人體內奔流不息的鮮紅的血液裡攪動翻滾。

人的肉是軟的,血是熱的,人很脆弱,不像眼中看見的那樣堅不可摧。

長亭伸出手來,掌心被磨破了隱隱約約顯出幾道血痕——就是這雙手,將匕首捅進了戴橫的腹部,就是這雙手,指尖上還殘留著戴橫蜿蜒順著刀柄流下的殷紅的血跡,就是這雙手,結束了一個人的生命。

她殺了人。

長亭由衷地感到恐懼無助,可也莫名地覺得解脫。

“過一會,某讓掌櫃的送壺燒酒到陸姑娘房中。”

蒙拓眼風從長亭手上掃過,小姑娘的白淨掌心破了皮有血跡,手指頭卻是腫的,小拇指紅腫地像一根小蘿蔔,蒙拓喉頭一哽,不由放緩了聲響,“拿烈酒澆一澆手心,軍中都這麼幹,有點疼忍一忍就好了。”

少年聲音低沉穩實,和著疾馳的風,像輕浪拍水岸。

長亭趕忙將手藏在袖中,趕緊訥聲解釋。“是天太黑了...”

因為天太黑,所以看不見路,所以才會摔。

蒙拓看了眼燒得正旺的燈籠,一時無言。隔了良久才開口,“某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是十歲,一刀斃命。殺人的滋味不好受,誰都不是閻羅王,有那個資格隨意取人性命。所以在動手殺人之前,就要先想一想,我有這個資格下這個手嗎?這個人有非死不可的理由嗎?如果他不死,我又會處於什麼樣的境地?”

這是長亭第一次聽到蒙拓說這樣長的話。

蒙拓素來寡言,甚至敏行拙言。話裡無百章之詞,亦有鴻儒之道,卻讓長亭緩緩抬起頭來。

小姑娘的臉與眼露在微光細雪間,柔和地映襯著暖光,靜謐地安和著時光。

蒙拓將燈籠打得低一些。光便變得黯了,舉步慢慢地朝前走,一邊走一邊繼續往下說,“這三點,戴橫全中。血海深仇,陸姑娘自然有這個資格下手。戴橫罪有應得,若他不死。必成後患,所以他非死不可。如果戴橫還活著,陸姑娘。某、嶽三爺、以及這百人行伍,都會陷入危難的境地。”語氣沉緩,卻不容置喙,頓了一頓之後。沉聲再道,“所以,陸姑娘根本不需要感到任何害怕或是惶恐。戴橫的命,本就是你的。”

很冷靜的分析,話語之中。並未有一絲慰藉之意,卻沒來由地讓長亭鼻頭一酸,堪堪墜下淚來。

長亭趕忙低頭斂目,偷偷拿手拭了拭眼角,心中默數三下,一、二、三,心下告訴自己不因再糾纏於此,再抬頭時面色已復平靜,仰臉溫聲道,“戴橫已死,線索已斷。某最先說不靠戴橫,某照樣能夠推斷出幕後黑手是誰,並非怒極心上狂妄出言。”

線索斷了,她不知道真相了,石家更不知道。

沒將戴橫活著帶回去,是蒙拓的失職。

長亭自然不可能以怨報德,因自己的一時衝動讓蒙拓陷入遭人詰難的處境。

蒙拓眉梢一沉,輕“嗯”了一聲,示意長亭說下去。

“以某將才所言的時間差來對合,往返十日,戴橫能去哪裡?向東是皖州,向西是邕州,向南是冀州...冀州是石大人轄區自然可以排除,皖州澇災未平,自顧不暇,亦無動機對陸家長房下手。邕州有士家,有手掌實權的寒門將領,截殺陸家長房,平成陸氏人心大亂,自然可以趁機在這一鍋粥裡分上一羹...”

“北邊呢?”

蒙拓神情晦澀地輕聲打斷其後話。

長亭腳下一僵,輕張了張嘴,再慢慢合上。

她們一路向北,終點就是,豫州平成。

而從幽州向北至豫州,若路上快馬加鞭不做停留,十天時間,綽綽有餘。

豫州平成有什麼?

有陸家老宅。

如果蒙拓最開始並未想到要從時間差這個思路發散入手,那經長亭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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