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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格。法國最優秀的藝術家,在他眼裡不過是高等的巧匠。在巴黎最完美的詩人中間,
有一個曾經立過一張〃當代法國詩壇的工作表,詳列各人的貨物,出起或薪餉〃;上面寫
的有〃水晶燭臺,東方綢帛,金質紀念章,古銅紀念章,有錢的寡婦用的花邊,上色的塑
像,印花的琺琅〃,同時指出哪一件是哪一個同業的出品。他替自己的寫照是〃蹲在
廣大的文藝工場的一隅,綴補著古代的地毯,或擦著久無用處的古槍〃。——把藝術家看
作只求技術完滿的良工巧匠的觀念,不能說不美,但不能使克利斯朵夫滿足。他一方面
承認他職業的尊嚴,但對於這種尊嚴所掩飾的貧弱的生活非常瞧不起。他不能想象一個
人能為寫作而寫作。他不能徒託空言而要言之有物。
“我說的是事實,你說的是空話”
克利斯朵夫有個時期只管把新天地中的一切儘量吸收,然後精神突然活躍起來,覺
得需要創作了。他和巴黎的格格不入,對他的個性有種刺激的作用,使他的力量加增了
好幾倍。在胸中氾濫的熱情非表現出來不可,各式各種的熱情都同樣迫切的要求發洩。
他得鍛鍊一些作品,把充塞心頭的愛與恨一起灌注在內;還有意志,還有捨棄,一切在
他內心相擊相撞而具有同等生存權利的妖魔,都得給它們一條出路。他寫好一件作品把
某一股熱情蘇解,——(有時他竟沒有耐性完成作品),——又立刻被另外一股相反的
熱情捲了去。但這矛盾不過是表面的:雖然他時時刻刻在變化,精神是始終如一。他所
有的作品都是走向同一個目標的不同的路。他的靈魂好比一座山:他取著所有的山道爬
上去;有的是濃蔭掩蔽,迂迴曲折的;有的是烈日當空,陡峭險峻的;結果都走向那高
踞山巔的神明。愛,憎,意志,捨棄,人類一切的力興奮到了極點之後,就和〃永恆〃接
近了,交融了。所謂〃永恆〃是每個人心中都有的:不論是教徒,是無神論者,是無處不
見生命的人,是處處否定生命的人,是懷疑一切,懷疑生亦懷疑死的人,——或者同時
具有這些矛盾象克利斯朵夫一般的人。所有的矛盾都在永恆的〃力〃中間融和了。克利斯
朵夫所認為重要的,是在自己心中和別人心中喚醒這個力,是抱薪投火,燃起〃永恆〃的
烈焰。在這妖豔的巴黎的黑夜中,一朵巨大的火花已經在他心頭吐放。他自以為超出了
一切的信仰,不知他整個兒就是一個信仰的火把。
然而這是最容易受法國人嘲笑的資料。一個風雅的社會最難寬恕的莫過於信仰;因
為它自己已經喪失信仰。大半的人對青年的夢想暗中抱著敵視或訕笑的心思,其實大部
分是懊喪的表現,因為他們也有過這種雄心而沒有能實現。凡是否認自己的靈魂,凡是
心中孕育過一件作品而沒有能完成的人,總是想:
“既然我不能實現我的理想,為什麼他們就能夠呢?不行,我不願意他們成功。”
象埃達?迦勃勒①一流的,世界上不知有多少!他們暗中抱著何等的惡意,想消滅
新興的自由的力量;用的是何等巧妙的手段,或是不理不睬,或是冷嘲熱諷,或是使人
疲勞,或是使人灰心,——或是在適當的時間來一套勾引誘惑的玩藝
①易卜生戲劇《埃達?迦勃勒》中的主角,懷有高遠的理想而終流於庸俗淺薄。
這種角色是不分國界的。克利斯朵夫因為在德國碰到過,所以早已認識了。對付這
一類的人,他是準備有素的。防禦的方法很簡單,就是先下手為強;只要他們來親近他,
他就宣戰,把這些危險的朋友逼成仇敵。這種坦白的手段,為保衛他的人格固然很見效,
但對於他藝術家的前程決不能有什麼幫助。克利斯朵夫又拿出他在德國時候的那套老辦
法。他簡直不由自主的要這麼做。只有一點跟從前不同:他的心情已經變得滿不在乎,
非常輕鬆。
只要有人肯聽他說話,他就肆無忌憚的發表他對法國藝術界的激烈的批評,因之得
罪了許多人。他根本不想留個退步,象一般有心人那樣去籠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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