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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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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葉飛尚站在南京的對岸。9月,葉飛站在了廈門的對岸。

二十年前,一個瘦小的青年學生離開這個海島城市去尋找真理。二十年後,一位三十四歲的年輕將領指揮十萬大軍從三面完成了對這個海島城市的包圍。

望遠鏡中,一草一木都那麼熟稔的故鄉歷歷在目,葉飛慨嘆萬千,激情浩蕩。

10月16日發起總攻。血戰兩日,廈門解放。

重登日光巖,站在鄭成功、施琅操練水軍的位置放眼環望,遠山蔥蘢,碧海無涯,下一個合乎邏輯的目標,將是解放海峽另一端的那個海島。

“解放”,那個時代極富魅力號召力的詞彙,曾激勵得多少人不借提著頭顱去赴湯蹈火。在中原大地、長江兩岸,這個詞意味著種田人有土地當牛馬的作主人驅盡陰霾換上一個晴朗的天。只有站在日光巖,才能更明晰更透徹地感受到,這個詞在嶄新的意義上又凸顯出了那個永恆的主題:統一。

四十年後,老將軍不無遺憾地對我說:那時,他並沒有繼鄭成功、施琅之後成為第三人的奢望,但他的確以忐忑興奮的心情在期待渴盼著毛澤東的最新一道命令。

歷史陰差陽錯,竟讓將軍萬里征戰的足跡凝固在了廈門。

毛澤東從未到過廈門。他深入福建最遠的地方是上杭的古田,在那裡,他召開了一次極其重要的軍事會議,為他把一支萬把人的工農紅軍發展成數百萬國防軍奠定了根基。

1958年,手握百萬大軍的毛澤東彎下腰來,用放大鏡仔細研究那個他不曾涉足的島嶼。然後,他微笑著對左右道:廈門現在還有白鷺麼?然後,他信口吟哦了一首杜工部的絕句: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好詩啊!

歷史已經賦予毛澤東這樣一種力量,千里之外,他一聲號令,從那個島嶼飛上青天的不是白鷺,而是一行行炮彈在執行過程中所發出的熾亮的白光。

他已經抱定決心,要痛快淋漓地教訓一下曾幾度把他圍剿得山重水複、如今只能龜縮海隅的老對手。

他又環顧左右:當年,鄭成功從廈門發兵收復臺灣。後來的施琅,也是在這個地方造船練兵,然後渡海作戰的。如要最後完成中國的統一,廈門這個島子很重要喲。

說這話時,他調集的459門大炮正在廈門各就各位,所有的炮口都朝著東南方。

3

廈門東向偏南,便是大、小金門島。

大金門呈啞鈴狀, 面積124平方公里。小金門位於大金門之西,面積15平方公里。金門古稱“仙洲”,又稱“浯洲”,傳說晉之前和大陸和廈門相連,後因地殼變動才抽離到廈門之外。

明洪武二十年間(公元1388年),江夏侯周德興經略福建時在島西置有守禦幹戶所,並在所內東西北各築一道金色城門,總稱“金門所城”。“仙洲”因此而更名“金門”,延用至今。

金門,是個甚難暢述的海島:它曾是海盜出沒之所,但也有大儒駐足;土地荒瘠,耕稼不易,卻又文風鼎盛;僻處南方,而竟遍地高梁,宛若北邊;迭經戰亂,風光名勝卻絕頂的秀美迷人。反差矛盾,錯綜交疊,恰恰是金門的特殊魅力所在。

當今中國,又有幾人領略過金門的魅力?四十年無情阻絕,不要說內地人,就連在廈門海邊土生土長,從穿開檔褲一直長到髮梢初掛白霜,也沒有一個見過金門的真面目。人們只能從老輩人的飯後荼餘神侃閒聊中拼湊編織一下對它的合理想象。

就是這麼一個距大陸最遠點10公里、最近點1800米的海島,在廈門你每天都可以看到它,卻不可能舟渡登臨。像高懸頭頂的月亮,陪伴你照耀你,可望之而不可觸控之,永遠蒙罩著一層神秘的面紗。

不要忘記,人類已於六十年代登上了月球。

1993年, 我在一個只有0。4平方公里、名叫角嶼的小島上過元旦,這是屬於大陸的距金門最近的一個海島。碰上好天,連低倍望遠鏡都不用,站在海灘礁岩突出部,對岸人、屋、木、石歷歷在目。黎明風順時,可以清楚聽到那邊的雞鳴狗吠。連那道窄窄的海峽也像一條很普通的江河,似乎拼力一躍,即可飛渡。我的正前方,有一面過去只能從故事片上才能看到的真實而刺眼的青天白日旗在飄揚。我的身後,則是一面從小就把她的一角系在了脖領上的五星紅旗。兩面絕對不能相容的旗幟目前處於和平共處的對峙狀態,站在它們當間,我感到正站在了兩個世界的臨界線和歷史縱橫的焦點上。那一刻,“國土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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