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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何田田自暴自棄地嘆口氣,是時候該有個男主角了。

她嫌棄地不再碰那杯拿鐵,又叫杯烏龍茶,把茶和小本挪來挪去,強迫症一樣非要讓杯口和茶包的線對準筆記本折角。折騰滿意了,又把手機調出音樂耳塞堵住耳洞,心無旁騖地開始碼字。

這回她以男主角的視角開始寫,一旦想到這點,突然就文思如尿崩。她甚至沒來得及給他做人設,那些字就像春運買票口的乘客那樣,早就迫不及待地排好長隊,爭先恐後往螢幕上蹦。

他出身警察世家,父親是烈士,母親在他十二歲那年改嫁,丟他和年邁的外公一起生活。十六那年,外公病逝,他再見母親,母與子已經像是陌生人。成長過程中的感情缺失使這個少年比同齡人孤僻,養成了他沉默寡言的冷淡表相。他本無意當警察,事實上他從來沒想過未來要做什麼或者不做什麼,甚至此刻喜歡什麼討厭什麼,他對世界的感知像是隔了一層,外公逝世的時候並不覺得悲痛,母親冷待也並不心傷。他就像一塊石頭,外物加諸己身默默承受,無論是好還是壞,卻只能被打磨表皮而無法觸及內心。

他後來當了警察,因為烈士子弟考警校能加分,他父親當年的舊同事覺得他身體素質出色,跟他提議,他想也不想便同意了。

警校畢業後他安分地當著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的警察,每當他多目睹一場人間的醜惡和鮮血,他與世界之間那層隔膜就會變得更厚一分,他總覺得有一天自己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而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會關心。

直到他遇見那個女人。

他參與調查了第三起兇案,這三起惡性殺人案中都浮現著同一個女人的身影,她似乎是無辜的路人,倒黴的目擊者,甚至是千鈞一髮之際逃出生天的受害者,但他不相信這樣的巧合。他開始跟蹤她,而她總能巧妙地擺脫他,她激起了他自以為不存在的好勝心和好奇心,在他誤入險境時,她竟出手救了他!

這個奇怪的女人,她的周身似乎浮動著一團雲霧,他離她再近也看不清她真實的面貌,這使得他求知的心膨脹到失控,他已經說不清追蹤她是為了真相還是為了她是他與世界之間那道感知的橋樑,在追尋她時,他似乎找到了存活的意義,與世界短暫和解,他在那層隔膜之外感覺到風、陽光、孩童的微笑\桂花的馨香。

在感受到那些之後,沒有人能再次忍受無知無覺的過往,他覺得自己活了過來,是的,從這一刻起他才是真真正正活著的。如果一個人的一生一定要有一個目標,有一項必須完成的使命,有一個不切實際的夢想。

那麼,他想,那都是她。

…………

……

何田田輕輕按下小本的蓋子,又嘆了口氣。

她還是不會寫愛情,他愛她嗎?他不知道,連她也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四章 孫教練你好笨

剩下的幾天假期何田田都消磨在了星巴克裡,她只覺靈感一旦開閘洩洪就再也封不住,在家寫寂寞難耐,她需要聽到人聲,需要周圍有人活動,但又不至於幹擾她的思路。她想,這或許就是男主角對世界的感受:距離以外、冷眼旁觀,那些熱鬧都是別人的。

她碼字的速度一般,幾天下來卻也攢了五萬字,仍覺得不夠,嗓子眼像時時都有一隻小手向外摳挖,面板底下蟲子鑽湧,體溫升高,耳朵邊彷彿時刻有人細細悄悄地重複:不夠,還不夠。

她維持著這樣的狀態到假期結束,頭天上班,沈嘉齊被嚇一跳。

「你……」他驚疑不定地打量眼冒綠光的何田田,往辦公桌後縮了縮,「你多久沒洗頭了?」

何田田一怔,沈嘉齊在抽屜裡掏了掏,將一個東西扔向她。

那圓形的小玩意兒在桌面上「嗖」一聲滑行過來,何田田伸手按住,認出那是另一位同事去馬爾地夫蜜月帶回來的紀念品,每個人都有,當然只有沈嘉齊才會隨身攜帶。

那是一隻精巧的木頭鏡盒,何田田翻開了在日光管底下照照自己:臉色黑黃,法令紋突顯,太陽穴旁邊還冒出兩顆痘痘。

鏡子再往上挪,她翻著眼睛努力審視了一下自己的頭髮,還好嘛,只有頂心一點點油,對她這樣長這樣多的頭髮來說,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她臉上的表情顯然曝露了內心想法,沈嘉齊頓時拉長了小白臉,那樣子活像她犯了什麼危害公司利益的原則性錯誤。

「我給你三天時間,這三天裡你在家辦公,什麼時候進化成人再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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