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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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聽在耳裡好象九天落下的驚雷,青蘅的臉色發白,身子也不由晃了晃,失聲道:“你說什麼?”
“看看你的腕子!”諸嬰毫不客氣地擄起青蘅的袖子,雪白粉嫩的手腕上是一道殷紅的磨痕。青蘅是絕美的女子,雖然平日裡總是淡漠的神色,畢竟是熱河部的長公主,養尊處優不說,服飾也極為仔細。從夜北高原一路走下來,人人都是蓬頭垢面的,唯獨她總是纖塵不染的模樣,又哪裡穿過這樣粗劣的衣服。葛袍不過才穿了一天,手腕就已經被衣袖磨紅了。青蘅驚呼了一聲,想要逃開,卻被諸嬰鐵一樣的臂膀攬住了肩頭。
“你放手!”青蘅漲紅了臉蛋,徒勞地掙扎著,眼中全是絕望,“你怎麼敢?我我我總是陛下冊封的青蘅公主”
“不錯,”諸嬰冷笑,“你既然記得是大晁的青蘅公主,總該記得自己還是越州都護諸嬰的夫人哩!”
青蘅愣了一下。嫁迴天水以來,諸嬰和她之間似乎有著某種默契,從來也沒有強迫過她,甚至連她公然回到熱河部遺族那裡住宿也不曾阻止,只是派去了帝都帶來的幾個侍女。不料這個關頭,他忽然提起這個雙方都刻意忽視了的身份來。
“是不之終於想了起來,才要穿了這樣的葛袍混跡在你的夜北族人之間呢?”諸嬰譏逍地問。
青蘅劇烈扭動的身軀忽然僵直了,忽然慘白的面色暴露了她的回答。
“不過我還是不明白,”諸嬰仍不住口,“為什麼兩天前你還可以穿得像個公主,現在就不行了?”
“你”才吐出一個字,她又死死咬住了嘴唇,激紅了的眼眸有些模糊。明明是諸嬰那幾道命令把她推上風尖浪口,可是她心裡明白,諸嬰並不是她應該埋怨的人。族人的不信任,是從她從帝都回來的那刻就開始了的。
“是我?”諸嬰問。對於青蘅在七海七部中的影響力,他或許是高估了。按照夜北人的邏輯,真正能得到他們敬仰和信任的人應該已經死在了皇帝的刀下。卻全然沒有人想過,他們自己仍然在苟且偷生,更不會有人去想,是誰使得他們還能苟且偷生。他現在已經完全明白青蘅方才的猶豫從何而來,可他沒有覺得後悔,相反的,一絲模模糊糊的快意正從心底滋生出來。
青蘅沒有回答,她不再掙扎,垂下頭去,慘淡的面容上緊閉的嘴唇輪廓剛毅,說明不會再有一個字從那裡跳出來。
諸嬰鬆開了她:“你去把東西收拾一下,今天開始就在我身邊吧!”他輕輕捻了捻粗糙的葛袍,輕聲說:“把這衣服換了。你以為穿著這身衣服會有什麼用處?”
青蘅慢慢地但卻是堅定地搖搖頭,她緊緊握著一雙拳頭,兩滴大大的淚水在眼眶裡滾來滾去,就是不肯滑落。諸嬰毫不姑息地看著她,直到看見她抬起來的目光中竟然帶上了求懇。
“算了。”諸嬰惱火地揮揮手,“我自然會向你們族中的長老宣佈決定。你愛做什麼做什麼,走吧走吧!”他重重坐回案邊,掂起那粒白石子,看也不看地投入酒盞中。“今天六月二十五,明天早上渡夜沼,青蘅,你要和我坐同一條筏子。”
“那是什麼怪鳥。”楊土豆不安地再次舉頭張望,用力絞上了弓弦。
頭頂上三頭碩大的黑鳥平伸著翅膀緩緩滑翔,每一頭都有牛犢子大小,脖短爪利,看著有幾分象鷹,喙部卻是利如長劍。
曾猴子按住了他的手:“別生事,不過是幾頭扁毛畜生,又沒惹到你成將軍今天脾氣不好,你還要自己往上撞麼?”
楊土豆悻悻地望了眼不遠處成淵韜的身影,嚥了口唾沫:“說不出來,總覺得這幾個傢伙在天上飄著,心裡就不踏實。”他嘆了口氣,把弓插進弓囊裡,又瞥了眼頂上的怪鳥,小心翼翼地和幾個兵一起抬起了碩大的皮筏。
兩天前,成淵韜已經安排曾猴子帶著幾個前鋒營的老練士兵操筏渡湖,大家都知道皮筏子確實可以浮於弱水之上。可是看見前隊的皮筏子乒乒乓乓地被推入湖中,人群中還是爆發出了一陣歡呼。
在尋舟不過駐紮了七個夜晚,可不管是夜北人還是越州軍都已經迫不及待地要離開這裡了:能燒的東西都燒得差不多了,誰又知道再呆下去還會見證什麼怪物的到來?
這幾天營地周圍實在不安生。一口氣屠宰了萬頭牲畜,剝皮的剝皮,炙烤的炙烤,用楊土豆的話說,“這輩子也沒聞過那麼重的油腥味兒,想到肉就覺得飽。”
濃重的油腥味頗放倒些越州軍,可是對夜沼裡的生物來說,那就是亙古未有的盛宴。各種各樣的走獸爬蟲聚集在營地的周圍,有肉色身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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