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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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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此景,柳魚子心底的傷創中,不免多了些悲涼滄桑。少年喪怙失恃,魚子的心底產生了傷痛無奈之氣,想到父母生養一場,自己卻連孝義還未進過一天半時,真謂悲涼哀嘆之極。回家第一天,天已晚上,不合再到墳上跪拜燒香,只好計算等到天亮再到鬱江邊上,對父母孤墳祭拜祭拜。

然而,人算往往都不及天算。當天晚上,半夜時分,天競下起了傾盆大雨。那雨伴著雷鳴電閃,在漆黑一團的夜空中傾盆而下,無休無歇地折騰了足足一整夜。

魚子呆在家中,父老鄉親,還有父親的好友鬼鼻叔等,勸他安定節哀後,皆已在大雨前離去,整個十數間大瓦房的家中,只餘下他和家中養了兩歲多的大黃土狗,大黃,呆在家中守夜看祭。

這一人一狗,人睡在側廂房的床架上,躺在床上聽風聆雨;狗則躺在床下邊的一雙膠底布鞋上,聽著雨聲風聲,睜眼呆滯愁憂,各思心事。

魚子本來想,到天亮時,再和大黃到江邊祭拜父母,完成一種進孝守義的責任,但整夜的暴雨後,第二天,天麻麻亮時,本已停了一個多時辰的雨突然又傾盆而下。那雨下得也忒大了,整片廣茅無際的天空黃濛濛一片,正是暴雨連綿期至的徵兆。天亮時,沒等魚子出門,狂亂的大雨已然是一場接著一場,一再地傾盆而下了。

說來還真是蹊蹺。這九月的暴雨,不偏不倚,一下就是半個月。就在那半個多月裡,天公彷彿專門和魚子作對一樣,每天白天暴雨不停,一到夜晚,則晴上一個時辰,或是停上大半個時辰,夜黑雲濃,連連綿綿,一副不休不絕的梅雨季節的兆頭。然而,那是九月季節,金秋正濃,八桂大地四野果稻飄香,就連那四季繁茂的桂枝松葉,也正是芬芳浪漫之時,哪裡該有這樣的連天暴雨!

這可怪了去了!

一連半個多月,暴雨都是天天下了晴,晴了下,沒完沒了。

只下到第二個星期,魚子就發現,家所在的村子,和自己的家,已經像以往的梅雨時節一樣,通往村外的道路,連線鄰里的道路,連上他家通往別的親屬家的道路,通通都被江裡漲起的大水給淹沒了。濁水滔滔,湯湯漫天,把他的家隔絕在了一座孤獨的土丘崗上,每天一到大門邊,只能望見遠山在青色雨霧下一片浩浩,四野飄緲無蹤。

第一個星期還好辦。家裡喪事剩的那點米和乾柴,還能湊合著混個溫飽。到了第二個星期,魚子驚訝地發現,因為辦了父母的喪事,家中本來寬裕的米缸,柴垛,競然通通告罄,樣樣空空如也了。

這就是前面說過的鄉村人辦喪事的習慣。不管有或沒有,吃是肯定的,只要是到場的親戚朋友,道士巫婆,一律都得免費供飯,而且是任由開懷嘬,造多少就造多少,主家或親戚一律不許攔阻,也不能多加言語。

試想,一九三七,中國本來年年征戰,軍閥往來激烈,哪有個豐裕年,哪家普通的老百姓不是捐了初一捐十五,捐了張大帥再捐黃大帥,哪來的存米吃飽肚子?廣西土地貧瘠,加上早年陸延庭等軍閥數十年搜刮,早已是民不聊生,雖說在李宗仁等廣西軍政驕子統一了廣西,嚴明徴治多年,但不是為時尚短,動盪未定嗎?人民那能不困倒窮盡?

一碰到人家辦喪事,且又是小有名氣的三代手工業者(按現在說的個體工商經營戶),一個標準的小康萬元戶,哪能不借個由頭,窮鄉親們聚上一聚,混上三兩頓飽飯!一場喪事辦下來,魚子發現,自家的所有蓄食存谷,通通都給吃沒了。

“米都完了?”在第二個星期,餓了大半天,魚子兩眼發昏地在家中,牆裡牆外地蒐羅了遍,希望能找到些以往家中儲存的陳糧舊米。但一切皆徒勞。那群來幫忙辦喪事的親戚堂族,似乎早已把他家給拆了幾遍了,糧倉米缸之類,不知倒過了幾回。

搜遍大小角落,魚子只找到些爛紅薯枯老藕根,不僅不能充飢,看著都覺得煩。

只能作罷。

待雨稍停時,領著大黃到大門邊看了眼屋前,房門前邊連著江水的低窪處,依舊是一片滔滔洪流。平日裡,從家中一出大門,就可以看到江上魚舟盪漾,白水東逝,駁船嗚咽鳴笛,如今,那片鬱江支流上,連水鳥也無半隻。

“看來這雨一天兩天還不會停止!”魚子打量著低垂積壓的天際,看到雨雲還在不斷地層層積壓在頭頂,黃濛濛溼淋淋的,密雲湧動時,彷彿一副竹篙都能捅出水粒的頹然模樣。

天下暴雨,道路水淹,無路可去,魚子只好關上大門,繼續和大黃在屋子裡四處亂轉,找出想像當中以往藏放零食米糧的角落旮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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