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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的愴(2)new
這真是一件兩難的事……
只是每天筆耕不輟顯然是不夠的。
自己對自己說“心情神聖”也實在矯情又不具備說服力。
那剩下來呢?
還需要什麼?
大約十年以前,上大學的時候,有天傍晚在學校食堂聽李宗盛的《當愛已成往事》。聽的很痴迷,就忘乎所以,沒管好自己的嘴,不小心跟同飯桌的一位學長溜出一句心裡話:“我這輩子如果能寫出這樣的一首歌,就死而無憾了。”
他絲毫不理會我以死相威脅的感嘆,理智而不屑地笑說:“啊?你還敢有這想法呢?!我都沒有!”
我大學學的是作曲,那位學長是系裡數一數二的風雲人物,以我們當時所受的學校教育,正非常地瞧不起流行音樂。
所以,以上簡短的對話,至少有一個主旨表達的相當清楚,那就是,《當愛已成往事》的確是一首難得的佳作。
也是在同一年,我用了一學期的課餘時間寫了一篇不到五萬字的小說,叫《空心》,是我這輩子第一次寫完的小說。因為那時候還沒有電腦,完全是手寫的,所以完成之後,又誠惶誠恐地買了一個新筆記本謄了一遍,我的同學喵喵還幫我用工筆畫法畫了封面。
然後,我把它拿給彼時我認識的唯一一位作家過目。
那位作家、也是我的好朋友,阿憶,在看過之後(其實我並不確定他看了沒有,因為關於小說的情節他始終隻字未提),跟我說:“放棄吧,寫小說是需要天才的。”
我們那時正賓士在北京的二環路上,這話讓我掉了一顆不明所以的眼淚,阿憶因為才考的駕照,正非常專注地駕駛著他簇新的北京吉普,無暇留意到我的眼淚。
十年之後,事實證明,果然,在我認識的所有同學裡,並沒有誰能寫出過挑戰李宗盛《當愛已成往事》的作品。
十年之內,我還是堅持地寫了很多小說或不是小說的文字,並且斗膽出版(也許是我的書商“斗膽”),雖然始終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確不具備阿憶當年說的那種“天才”。
這真是一件兩難的事情。
想到我有個小妹妹,在美國好多年,學了很多技能,不知為什麼回國之後卻忽然一心要當歌手。有次,她拿了她新錄的demo給我聽。我責無旁貸,給她講了很多做這行的兇險無奈之處,她充耳不聞,到後來只是瞪著一雙可愛的大眼睛問我:“聽說現在在國內,要想當歌手,就得跟很多人睡覺?”
我很訝異她的說法,大笑著更正道:“睡覺嘛,倒也不一定,不過你恐怕得忍受制作人改你的作品,並且接受企宣幫你設計的形象。”—忘了說,她是創作型藝人—聽完這話她先略舒一口氣,但緊跟著嘆道:“那還不如睡覺呢!”
她說的時候眼睛裡閃著亮光,我打心裡感嘆:“好年輕的女孩”
宣告:這女孩決不是個沒廉恥的輕浮之輩。
這句話的重點是,我想我很能瞭解她的感受,“創作”,對多數企圖把“創作”當成職業的人來說,有著與保有忠貞同等重要的程度。
這能不能算做是一種“神聖感”呢?
或是說,如果不是因為要成全創作而非得跟什麼人睡覺,或只是創作了睡覺的內容,那麼,即使沒有做作地演繹出每天焚香沐浴七叩九拜的謙恭,但它也至少不該令人感到可恥。
創作之愴,忽然就簡化成對既定環境不能改變而又不確定是否迎合或追隨的乏力感。
想到張愛玲的那句著名的話:“因為懂得,所以慈悲。”
又想到張愛玲的一句不太著名的話:“有的人花費一輩子的時間瞪眼看自己的肚臍,並想法去尋找,可有其他的人也感到興趣的,叫人家也來瞪眼看。”
還想到張愛玲的另一句不太像出自她口語的話:“只要我活著,就要不停的寫。”
或許,這剛好是能概括“創作”之於我的全部,有期待,擔憂,以及決心。
不是後記的後記(1)new
某次在參加一個電臺訪問的時候,主持人問我當時為什麼要當電臺主持人,我胡亂謅了一個理由,他又問我為什麼讀音樂,我又胡謅了第二個……如此這般。
一直到問為什麼寫書,又為什麼寫小說。
我一邊信口開河,一邊在神遊,心想真奇怪,這樣回憶一下,也許每次我在為自己人生做一個什麼重要(至少是相對重要)規劃的時候,都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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