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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筆字兒,得多練。”胡亥淡聲道,當然對於一個六歲小孩的字,要求也不能太高。

“喏。”嬴禮乖乖答應著。

胡亥腳尖踢了踢案几旁的兩個大木箱,裡面都是嬴禮罰抄的字。

十日的時間,還有御書房的課程,他能一絲不苟寫出這六百篇字來,那必然要熬夜點燈,夜以日繼的。

“朕一直等著你來求見喊冤。”胡亥打量著嬴禮,道:“沒想到你真就把這六百篇認了、抄了。”

他盯著嬴禮——這個孩子有股狠勁兒。

雖然這孩子看起來規規矩矩,問答之間斯文內斂,然而忍冤一抄六百篇,這事兒做得就透著狠勁兒。

對自己狠,對旁人自然更狠。

什麼叫“求見喊冤”?

難道陛下知道他是冤枉的?

嬴禮忐忑而又期盼得仰頭,靜聽皇帝的下文。

“這字兒得練。”胡亥竟無一語提及前事, 只是道:“回去好好練字兒……沒一旬抽幾張寫得好的, 來給朕看。”

“喏。”嬴禮忙道:“孫兒一定認真練字。”

這事兒似乎就這麼過去了。

直到半月後, 胡亥親自來御書房, 給眾皇孫上了一堂課,講述了大秦的起源。華夏一詞,源自周朝。周朝以華夏自居, 有別於四方部落。若以周朝時來論,那麼就連如今的秦人, 也一度是化外之民, 與西羌雜居。如今大秦一統天下,四海之內, 皆是一家,更不必提從前華夏對外的蔑稱了。

拓曼若有所思。

這堂課過後,樊媛被送回了漢地, 對外的說法是要回家備嫁了。

呂嬃想要為幼女尋重臣之後佳婿的想法, 自然也就落空了。

太子妃魯元又向皇帝請罪。

胡亥溫言勉勵了她幾句, 說她做得已經很好了, 並沒有什麼罪;皇孫們的伴讀, 最好是跟正主的性子反著來, 嬴嫣脾氣衝些,便選性情溫婉的淑女做陪;嬴祺、嬴禎膽子小些,便選有擔當的將領之後為伴。至於嬴祚的伴讀,就由他來挑選。

皇帝沒有提到嬴禮的伴讀, 太子妃魯元便預設不需給嬴禮更換了,只接連去照著皇帝的要求,為幾個孩子找新的伴讀。

這日劉螢也接到訊息,親自來接拓曼,與胡亥一同往章臺殿走去。

兩人都沒有提到胡亥方才講課的內容。

拓曼牽著胡亥的手,邊走邊仰頭問道:“陛下,從前的羌人、狄人,如今都是一家人了嗎?”

胡亥笑道:“朕方才是怎麼講的?”

拓曼脆生生複述了一遍。

劉螢笑道:“這孩子倒是跟陛下親——每常在家中,有不如意之處,總說要找他的皇帝舅父去。”

胡亥晃著拓曼的小手,笑道:“就該這麼做!”

其實拓曼究竟在家中提不提胡亥,無人知曉。然而劉螢這般說來,乃是做母親的心,想要兒子得皇帝喜愛,因而故意表示兒子對皇帝的親近。

胡亥也不深究,笑道:“這孩子小時候看著安靜,大了倒是活潑些了。”

劉螢笑著點頭。

其實拓曼自幼學著兩門語言,說話流利程度自然不如同齡的小孩子,便顯得格外沉靜;待到五六歲起便漸漸說話流利起來。

拓曼的活潑又與嬴祚的活潑不同。

嬴祚的活潑便如嬴嫣的火爆脾氣,純自天性。

拓曼的活潑,則更多的是取悅長輩。

劉螢又笑道:“還要煩請陛下為拓曼也尋一位伴讀來。忽巴家中有事兒,我讓他回胡地了。”

忽巴與樊媛的事情,不管誰對誰錯,鬧出事兒來都逃不了干係——姑姑們說的話,是有原因的。

如今皇帝將樊媛打回漢地,劉螢也不好再留忽巴。

否則一個走了一個留了,便宛如一敗一勝,不利於“團結”。

若皇帝覺得這不利於“團結”的做法可以接受,他就會順口要求留下忽巴來。

胡亥點頭笑道:“這也不是什麼難事兒。朕反正是要給嬴祚尋伴讀的,若果真有好的,先給拓曼用了——嬴祚有他姐姐管著呢。”

兩人說笑間,便把此前那場風波揭過了。

拓曼聽母親與皇帝提起忽巴,低下頭去。

這位在他心中像哥哥一樣的人,就因為維護他,而要離開了。

拓曼心中有些難過,但他仍是握著皇帝的手,在長輩談到他的時候,仰頭乖巧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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