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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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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夜,我手足冰涼,不住顫抖,即使被蕭綦抱在懷中,仍沒有半分暖意。

蕭綦披衣起身便要傳召醫侍。

我抓住他的手不肯放開,黯然笑了笑,搖頭道,“我沒事,陪著我就好。”

他的目光透過我雙眸直抵心底,彷彿洞察一切,“悲傷的時候便哭出來,不要強笑。”

而我始終沒有哭出來,只覺空茫無力,從指尖到心底都是寒冷。

叔父死了,我失去一位親人,連他最後一面也未能見到。

叔父,那樣寵我的叔父。

帳中燈燭已熄滅,外面鴉鳴聲聲,催人心驚。

我靜靜躺在蕭綦懷中,從他身上汲取到僅有的溫暖。

“怎麼會是子律……”黑暗中,我茫然睜大眼睛,緊握住蕭綦的手。

他卻沒有回答,彷彿已經睡著。

我不能相信,竟是子律害死了叔父,不能相信那文秀孤絕的少年也會捲入這一場皇權生死的爭奪。或許早該料到這結果,只是不曾想到,當這一天來臨的時候,竟是如此慘烈。

連子律也是如此,那麼他呢,我最不願想到的一個人,他又會如何。

周身泛起寒意,不敢閉眼,怕一閉上眼就看見子澹,看見滿身血汙的叔父。

我不管蕭綦是否已經睡著,徑直喃喃對他說著幼時往事,說著叔父,說著記憶裡模糊的子律。

他忽然翻身將我壓在身下,目光幽深,“舊人已矣,什麼皇子公主,都同你沒有干係了!”

他不容我再開口,俯身吻了下來……唇齒間灼熱痴纏,呼吸溫暖,漸漸驅散了眼前黑暗。

夜裡我不住驚醒,每次醒來,都有他在身邊抱緊我。

黑暗裡,我們靜靜相依,無聲已勝千言。

子律的出逃,皇上的密詔,令謇寧王師出有名,給了我們措手不及的一擊。

然而到了眼下刀兵相見的地步,一道聖旨又豈能擋住蕭綦的步伐,成王敗寇才是至理。

說什麼召令天下,討逆勤王——天下過半的兵馬都在蕭綦手上,敢於追隨皇室,對抗蕭綦的州郡也已敗的敗,降的降,僅剩承惠王和謇寧王兩名老將,還在抵死頑抗。其餘寥寥幾支藩鎮兵馬,心知皇室大勢已去,螳臂安可擋車,索性明哲保身,只作壁上觀。

儲君遠在皇陵,受人所制,傳位子澹不過是一句空談。或者說,這不過是皇上最後的反抗——他拼盡力氣也不願讓姑姑稱心遂意,不願讓太子的皇位坐得安穩。

結髮之妻,嫡親之子,帝王家一朝反目終究是這般下場。

姑姑機關算盡,卻沒有算到半路殺出的子律。這道密詔一經傳出,將來太子的帝位便永遠蒙上了洗不去的汙點,縱然他日如何聖明治世,也無可能光采無瑕。

縱有密詔,也挽回不了謇寧王兵敗如山倒的頹局。

八月初三,距我十九歲生辰十天之際,蕭綦大破臨梁關。

謇寧王身受七處重傷,死戰力竭而亡。

子律與承惠王率其餘殘部,不足五萬人,沿江逃遁,南下投奔建章王。

蕭綦厚殮謇寧王屍身,命他麾下降將扶靈,三軍舉哀。

這位忠勇的親王,以自己的生命捍衛了皇族最後的尊嚴。

蕭綦說,能贏得敵人的尊敬,是軍人最大的榮耀。

我不懂得軍人的榮耀,但我明白,能夠敬重敵人的將軍,也必贏得天下人敬重。

次日,大軍長驅直入,在距京城四十里外駐紮。

姑姑懿旨傳到,命蕭綦退兵三百里,不得攜帶兵馬入朝覲見。

蕭綦以“後宮不得干政,懿旨不達三軍”為由,拒不接旨。

僵持兩日後,父親終於出面斡旋,說服姑姑,向蕭綦低頭妥協。

八月初八,從朝陽門自大營,四十里甬道皆以淨水灑道,黃沙鋪地,禁衛軍沿途列仗,持節侍立,所經之處,庶民一概迴避。太子親率文武百官,出朝陽門,郊迎豫章王入京,自王公以下官員,皆列道跪迎。

三千鐵騎精衛再一次浩浩蕩蕩踏入朝陽門。

沿路帥旗高揚,旌徽招展,所過之處,百官俯首。

蕭綦卸下染滿征塵的戰甲,以親王服色入朝。我親手為他穿戴上九章蟠龍纈金朝服,紋龍通天冠,以七星輝月劍換下那柄寒意懾人的古舊長劍。自大婚後,我亦再次換上王妃的朝服,翟衣紫綬、九鈿雙佩,乘鸞駕,攜儀仗,隨他馬踏天闕。

一身戰甲,一身朝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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