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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爰心中冷笑,只是母后的計較太厚道,流放還要給他封地封爵,真便宜了他。
恆爰的眼神驀然凌厲:「母后,司徒暮歸一個從二品的中書侍郎,怎麼能封做紹南侯。」
太后長嘆道:「皇上,哀家出此策也是不得以,哀家……」
恆爰道:「母后,朕曉得。」低眉沉吟片刻,「如何發落司徒暮歸,容朕再回去想想。」
太后待要再說,又不敢說深了,只得吞吐著道:「那——皇上先回去琢磨——做個決斷吧。」
恆爰應下,道:「母后若沒旁的事情,朕先回寢宮了。」
太后道:「好。」
恆爰起駕回宮,太后望著兒子出門的身影,愁眉緊鎖。
恆爰在寢宮裡思忖如何發落司徒暮歸,徘徊到傍晚。天要轉晴,晚霞甚好。用過晚膳,皓月初上,恆爰出了殿閣,在迴廊望月。月已將圓,果然將近十五。明月此時,也應照在蓼山。不知道十五弟此時是不是能在窗邊廊上,將這明月望上一望?
九洲同明月,天涯共相思。
小太監飛奔去萬壽宮稟報,皇上回宮後一直眉頭深鎖神情恍惚,在宮中走動徘徊。晚膳只喝了碗粥,此時正在殿前望月嘆息。
恆爰存了一個打算,用發落司徒暮歸這件事將太后的心思先轉開,別再擱到恆商的婚事上。因此晚上躺在床上依然想著如何找個錯處將司徒暮歸遠遠放到南疆去。苦於司徒暮歸除了行跡放蕩,官做得滴水不漏,一時竟找不出錯來。
恆爰躺在龍床上輾轉反側,越想肝火越旺,兩個太陽穴隱約作痛,天就這麼著亮了。
小太監又飛奔去萬壽宮,昨晚上皇上輾轉一夜,今早上早膳也只又喝了一晚稀粥。
太后拿手巾暗暗拭淚。
恆爰昨天晚上在走廊上吹了涼風,又幾乎一宿沒睡,再加上動氣傷身,上早朝時有些懶懶的,早膳也沒什麼胃口。上午在勤政殿和左丞相與戶部尚書商議年初減賦稅,打了幾個龍噴嚏,太監宮娥急忙去請御醫。
御醫診脈,說皇上是氣鬱淤結外感風寒,需發散。開張藥方內醫院煎了藥送來,皇上吃下一劑,果然將風寒發散開來,下午頭重鼻塞,正式起燒。恆爰的脾胃本有些虛弱,被病一鬧,滿嘴都是藥味。晚膳勉強喝了兩口粥,再一碗藥湯喝下去,連粥帶湯一起吐出來。太后扶著宮女十萬火急趕到乾清宮,看見兒子臉色蠟黃在床上躺著,連罵御醫的心思都沒了,撲到龍床前哭起來:「皇兒啊,才一天,你如何會弄成這樣!你怎麼能這麼糟踐自己——你就是惱哀家,打人罵人都成,你是哀家的兒,還是皇上啊——你這麼糟蹋身子——你讓哀家怎麼辦——」
恆爰吐完後氣力虛,正燒到七葷八素,又被太后連哭連搓揉,頭越發昏沉。猶自掙扎著道:「母——母后——司徒暮歸的事情朕正在想著咳咳……這幾日再跟母后商議……咳咳咳——十五弟的親事……暫時放一旁吧……」
太后將恆爰一把抱緊了,淚如泉湧:「皇兒啊,你做了皇上這些年,怎麼還這樣死心眼——哀家又沒逼你。你的苦哀家都曉得,但你也要體諒哀家的苦,你真的喜歡他,你讓哀家如何到地下跟你父皇,跟列祖列宗交代……」
恆爰腦中嗡的一聲,渾身麻木手腳冰涼,從太后懷裡掙扎出來:「母后……你,曉得?!」
太后拿帕子捂住嘴淚水漣漣點頭,「不然哀家也不會跟你商議這檔事情,卻不想把你……把你逼成這樣!」
恆爰耳中嗡嗡做響,眼前金光亂射,勉強按住前額,另一隻手緊緊反抓住太后的手:「母后——從頭到尾都是朕一個人的心思——他咳咳咳——他不曉得。違背倫常的是朕……該罰的也是朕……母后你莫怪他——咳咳咳咳——母后你莫再逼他……」太后再一把將恆爰摟住:「好!好!哀家跟皇上保證,此事哀家再不提起。」恆爰心中一寬,方才大驚傷神,折騰過度,雙眼一閉暈睡過去。
太后一迭聲向帳外喊:「御醫!御醫!皇兒,你別嚇哀家!哀家同你保證,再不提將他外放南疆——皇兒你睜眼看看哀家皇兒你別嚇哀家……」
乾清宮裡人仰馬翻。
五個御醫輪流替皇上診完脈,合議藥方。太后出了乾清宮,到太廟的祖宗牌位前跪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小太監稟報太后,「皇上今早用些湯藥又睡下了,只還不能用膳。」
太后淡淡道:「知道了,你去叫張安過來。」
張公公在乾清宮忠心守護一夜,也沒空閒打個小盹,急忙來見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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