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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彩雲易散 '返回頂部' '插入書籤'
再見宮城的日子,昭陽殿的荷花早就殘了。
幹荷葉,色蒼蒼,老柄風遊蕩,減了清香,越添黃,都因昨夜一場霜,寂寞在秋江上。
自從泰山上下來,王覽就一直髮燒。御醫開始當作他感染了普通風寒,對症下藥。可回到了京都也不見絲毫起色。從史太醫開始,號稱“妙手回春”的御醫們集體感到棘手。我們的寢宮,時刻都瀰漫著湯藥的苦辛味兒,一份是給我的,一份是給覽的。秋涼了,東宮不見絲毫喜氣,愁雲密佈。
直到王珏到來,覽吃了幾天他哥哥帶來的草藥,才可以起床走動。他看我焦急,頗為內疚,強打精神要分擔些政務,我都死死的擋下了。的
“你養好病,再看摺子不遲呢。江山,說到底,是我的。你病了。縱有萬里江山如畫,我還有什麼趣味?”我嗔怪他說,這些日子,我身子日漸沉重,肚子隆起,可將為人母的興奮心情全部丟失在秋天的蕭瑟中。
“對不起。”王覽披著衣服,小聲對我說。辛苦了那麼些年,一旦得病,他就起了那麼深的歉意。殊不知如此,我的悔意越深。原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身體脆弱嗎?可我呢,只知道索取和依靠他,彷彿他的溫暖是永不枯竭的。
翌日在高臺之上,雲與天齊,夜色四面八方湧到,寒風尤甚。鼓樓上,悽迷的鈴聲不時驚起一大群雀鳥。我憑欄下望,眼睛裡看不到來時的路。
“大哥,覽什麼時候開始有病的?你怎麼不說呢。”我問背後的男人,惟恐他看到我滿眶的眼淚。
“他的身體一直都不好,近半年,心脈尤其虛弱。臣也不是不想說,但阿覽不許我告訴陛下。他說,既然來的,就是命,不願意陛下為將來的事情擔憂分神。”王珏緩緩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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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淚迎風直掉:“大哥,他會不會好呢?”
王珏沉默了很久,說:“這是上天的決斷,臣也不敢說。”他沒有嘆息,但是每一個字都帶著令我傷痛的語調。
夜晚,王覽總是不能入寐。我摸過去,他貼身的白衫總是為冷汗溼透,每次我的心都會被揪起來。一夜他對我說:“慧慧,我這樣……會礙著你休息,不如……,今後我們分開睡吧。”
我緊緊抱住他,他的身體,到了夜晚就滾燙。“不,你是趕走我嗎?讓我看著你,看你好起來。”我把他的手放在我膨大的腹部:“看,孩子就要出世了,你一定會好的。只要讓我在你身邊,我就安心了。”
他閉上眼睛,又說了一遍:“對不起。”
從那夜以後,他好像開始就好轉了。他的生命力是頑強的,就如他的人,如竹子一樣堅韌。一週以後,他可以坐起來看書。被我見了,總是一把將書奪走。
他無可奈何的懇求我:“寶寶,慧慧,陛下,把書還給臣。”
我看他絕美的臉上,還帶著病態的潮紅。好像清晨的花瓣,反射著詭異的紅霞。斬釘截鐵的回絕:“不行,看書要費神的。你把病養好了,一切隨便你。不然,就是不準。”
他不說話了,乖乖的躺著,消瘦的臉龐上,溫柔的黑眼睛靜靜的捕捉著我的身影。
華鑑容每天都來陪覽說話。隔了些日子,天氣晴朗。覽就到御花園去走動走動,他本來和華鑑容一般高大,但到了此時,卻不得不靠著華鑑容攙扶。如果他身體好些,華鑑容的晶瑩大眼就會盛著滿滿的喜悅的光彩,如果他精神不大好,華鑑容第二天上朝神色都是灰暗的,好像一夜沒有睡好。
這一日,王覽的精神格外好些,我早早就回宮,華鑑容也來看他。本來,華鑑容這幾年變得不大愛說話,可如今凡事都是搶著說,覽雖然虛弱,但腦子並不遲鈍。很快悟出是怕讓病人多說話費神,就順水推舟樂得聽他去講。我第一次仔細聽華鑑容給覽說話,發現這些日子的政事軼事,華鑑容每每都經過選擇。他就算不是伶牙俐齒,至少也有一顆玲瓏心。如果讓我這個皇帝來說,選材剪裁也不一定有那麼精到。
“鑑容,你最喜歡什麼植物?”王覽突然含笑問他。
華鑑容正眉飛色舞的說到中書侍郎張石峻“打鬼”的故事。不禁呆住了,說:“是竹啊。”
王覽說:“是嗎?歲寒三友,梅花清芬,松樹經霜,但我最喜歡的,也是竹。”
而後覽對我說:“陛下,將來無論是兒是女,名字中有個竹字,不好嗎?”
我也笑了:“那另外一個字呢?”
王覽答道:“陛下,不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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