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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愛撒嬌。就像那誰。那誰也如此不依不饒地愛糾纏：&ldo;青羽，你都不看我。&rdo;&ldo;青羽，你聽我說……&rdo;&ldo;青羽、青羽，你又不理我！&rdo;被寵溺壞了的少爺像長不大的孩子，拉著他的手，勾著他的脖子，臉貼著臉，附在他耳邊，各種甜言蜜語，各種柔聲細氣，各種親近討好。他喜歡倚在門邊，斜斜瞟著書桌旁的他，低眉斂目，口中唸唸有詞：&ldo;我佛慈悲，信男溫雅臣在此起誓，願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淋，惟願來世輪迴，身為畫卷，得葉青羽片刻凝眸。&rdo;著一身華麗錦衣的青年一見葉青羽回頭，就挺直背脊站得規矩，雙手合十表情虔誠：&ldo;我佛慈悲，信男溫雅臣誠心祈祝，願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淋，惟願來世輪迴，身為湘管，得葉青羽片刻親近。&rdo;緊閉的雙眼卻偷偷撐開一條縫，賊頭賊腦地往這邊偷偷地瞧。&ldo;我佛慈悲，信男溫雅臣起誓，願受又五百年風吹，又五百年日曬，又五百年雨淋，願來世輪迴，化身書案、化身紙箋、化身茶盞、杯碟、碗筷、桌椅、板凳、廊下的掃帚、灶下的乾柴、門前的青苔……&rdo;&ldo;還有屋角的蛛網。&rdo;不想再讓他胡言亂語下去，葉青羽咬著筆桿插嘴，&ldo;為葉青羽片刻掃盡。&rdo;&ldo;真狠心。&rdo;信男溫雅臣一臉露骨的怨毒。實在是讓人無可奈何。懷裡的貓不耐叫了兩聲，伸出尖利的爪子輕輕抓撓他的臂膀，彷彿是要叫醒陷入沉思的主人。葉青羽恍然回神：&ldo;抱歉，我……&rdo;&ldo;無妨。&rdo;書桌那頭的青年身形魁偉，面容剛毅。他神色間不見一點惱怒，正捧著茶盞耐心等他敘談，&ldo;賢弟近來睡得如何？有心事？&rdo;唐無惑，前科的武狀元。同樣是將門之後，人品方正，為人質樸，毫無官家子弟的驕縱之氣。與其說是出身世家的名門公子，倒更像是行走江湖義薄雲天的寬厚俠客。明明是相仿的年紀，差別卻是如此之大……止不住又要分神，葉青羽搖搖頭：&ldo;我若能睡好，當初又怎麼會與唐兄相識？&rdo;唐無惑聞言，頓時皺眉：&ldo;你又出門夜遊？雖說是京城，暗夜陋巷難免有宵小之徒。&rdo;葉青羽卻笑：&ldo;有你唐大人坐鎮，必能保我京師太平。&rdo;耿直的人似乎未能領會葉青羽話中的玩笑意味，一徑憂心忡忡地看他。相交多年，對方是什麼性情，葉青羽再清楚不過，不由心生感激：&ldo;我明白。&rdo;那頭的人表情嚴峻，口氣間依舊不改執拗，甚至漏出幾分薄怒：&ldo;每次你都說明白。&rdo;&ldo;我只是……出門走走。&rdo;順著花貓柔軟的毛髮，葉青羽的語氣也變得懶散，隱隱一絲悵然。&ldo;還是睡不著？&rdo;&ldo;嗯。&rdo;他有失眠的毛病，唐無惑是少數幾個知情者之一。在睡不著的夜晚，葉青羽會出門走走，沒有明確的目的，也沒有固定的方向，有時跟著洶湧的人潮徐徐向前，有時沿著曲折的巷子慢慢踱步。長夜漫漫，紅塵如許，樓頭曖昧不清的燈光下，有無數同他一樣的不眠人，他們縱情聲色，他們高聲笑談，他們舉著酒盞步履蹣跚，他立在樓下、站在巷口、倚在拐角處，不聲不響，不言不語，不悲不喜，默默地、默默地看。看人間百態，看世情冷暖，看眾生萬相。一夜又一夜，就這麼站在暗影裡遠遠看著，看這與他渾然無關的天下。於是唐無惑的眉頭蹙得更緊：&ldo;還是找個大夫看看吧，我認識幾個太醫院的御醫。&rdo;&ldo;又不是病，哪裡需要驚動御醫。比起從前，這一陣好多了。&rdo;&ldo;哦？&rdo;唐無惑仍是不信，沉著臉把葉青羽仔細打量半晌，道，&ldo;因為他？&rdo;不屑的口氣。他是遠近聞名的賢良謙恭，能文能武，秉性純善，堪稱天下男子典範。街邊賣梨的少年撞著他，他尚能退開半步，和和氣氣尊一聲&ldo;這位小哥&rdo;。能讓他嫌棄至此的人物屈指可數。好巧不巧，溫雅臣就是其中之一。葉青羽同溫雅臣的往來種種，早在逋進屋，瞧見書房架上供養的那瓶桃花時，唐無惑心中就有了些許異樣。葉青羽也不打算隱瞞，啜著茶，一五一十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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