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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雅臣賭得興起，頭也不回地擺手：&ldo;嗯，快去快回。&rdo;不知是因為今天超乎想象的絕好手氣，還是方才葉青羽的那句話，溫雅臣看起來心情格外好，通身上下都帶著一股興奮勁頭。此刻手中又是一把好牌，紅光滿面的溫雅臣抑制不住激動起身，長袖揮展，面前小山似的籌碼一併推到桌中央：&ldo;跟！&rdo;橫眉立目，豪氣干雲。&ldo;這要是放在邊疆戰場上，倒是個英雄。可惜是在賭桌邊，再英雄也枉然。&rdo;女子的聲調不高不低，溫潤悅耳裡透一絲譏諷。人群外，葉青羽回過身定定看她淡定無波的眼眸：&ldo;賭坊是夫人開的，夫人自己這麼說，不合時宜吧。&rdo;銀月夫人，溫雅臣口中一舉一動皆是謎團的美麗女子，此刻正倚在木質的階梯邊，垂首俯看階下的葉青羽，皓白如玉的腕子上，一雙翡翠玉鐲叮噹作響：&ldo;這兒烏煙瘴氣的，公子恐怕不習慣。不如去上頭躲個清靜。&rdo;&ldo;有勞夫人。&rdo;葉青羽拱手道謝。&ldo;好說。&rdo;她微微屈膝福了一福，便轉身向前引路。蓮步如雲，素白色的裙裾掃過腳下一眾瞳孔赤紅的賭鬼，儀態形容，說不盡的端雅大方。這樣的女子，不像是京都第一賭館的女掌櫃，更適合在哪家深宅大院中做一個賢德淑好的當家夫人。葉青羽默不作聲拾階而上，緩步跟在她身後。她走得不緊不慢，盤旋的階梯繞過二樓還未見盡頭，向上延伸到閣樓之上，最後才停在一扇房門前：&ldo;是妾身的書房，公子莫要見怪。&rdo;說罷推門而入，迎面竟是一片燈火輝煌，幾扇格窗或半開或緊閉，幾乎佔據了正對門口的整面牆壁。夜風將她手中的燭燈吹得搖搖擺，窗外，天下之都的無盡夜色盡掃眼底，放眼看去，最遠處的渺小黑影赫然就是青羊山大國安寺的靈骨塔。&ldo;夫人好氣魄。&rdo;葉青羽心間一震，忍不住出聲讚歎。站在房中央，除了窗外震懾心魂的遼闊夜景，周遭書架上如山堆就的書卷古籍與僅有的幾件簡單擺設，無不彰顯出質樸剛健的豪邁情趣。叫人難以想象這竟是出自女子之手。銀月夫人莞爾，手中團扇輕輕搖擺，扇柄上長長的流蘇以銀線纏繞，擺動間流光溢彩煞是動人：&ldo;我是婦道人家，不過識幾個大字好做生意，胡亂堆砌罷了，公子見笑。&rdo;她又殷勤從架上取過茶具，吩咐人送來熱水，親手為葉青羽泡一盅茶：&ldo;樓下離不了我，公子且在這裡休憩。溫少找你的時候，我自會告訴他。&rdo;葉青羽點頭：&ldo;叨擾了。&rdo;&ldo;哪裡的話？&rdo;她笑看一眼窗外，眼中波光婉轉，斑斕夜色一一倒映其中，&ldo;妾身一打眼就知道，公子是不慣風月的人。予人方便也是一樁小小功德。&rdo;她長得並不豔麗，妝容也是清雅，淡掃蛾眉，薄施粉黛，只是眉宇之間一抹堅毅，放在水蓮花般的面容上，尤顯驚心。葉青羽恍然大悟：&ldo;那夜倚翠樓下的人，果然是夫人。&rdo;她垂眼瞄一眼團扇上筆畫清奇的蘭花，盈盈然轉身走向門邊，回眸一笑，面似芙蓉：&ldo;一面之緣也是緣分呢。妾身和公子一樣，喜好夜遊而已。何況，公子和妾身的某個故人長得很像。&rdo;葉青羽臉色微變，上前一步，直直盯著她細緻柔婉的眉目，口氣肅然：&ldo;夫人，這種話以後還是不要說為好。&rdo;波瀾不興的眼眸中劃過一絲詫異，團扇後的銀月夫人無聲地笑了。眉眼彎彎，她矮身施禮：&ldo;妾身多嘴了。&rdo;不等葉青羽說話，她起身一步步走向門邊，步態輕盈，嫋嫋婷婷。葉青羽注視著她即將消失於門後的背影：&ldo;飛天賭坊名震京都，來此的上官大吏想來不少。不知可曾有人說過，夫人的面容和誰有幾分肖似？&rdo;她頓時站住腳，慢悠悠回過身，容顏清麗，面色幽沉，一雙翡翠鐲子懸在腕間，光華隱隱：&ldo;公子，這種話以後最好也不要說。京城繁華遍地黃金，來來往往者非富即貴，或許一錯身就撞上個遙不可及的人上之人。妾身一個流落京都的孤身女子怎麼能同貴人相比？人家是天上的雲，妾身不過腳底的泥，自不量力是要折壽的。&rdo;縱然語調圓潤，不疾不徐，還是那樣悅耳動聽的鎮定口吻，話至末尾，她陡然一頓，終究低低漏出一絲顫抖：&ldo;這麼淺顯的道理，妾身懂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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