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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濡染了她身下的枯葉。她用一雙眼望著蒼天,與它對視。她說:&ldo;我幼小的時候,曾求你仁慈,後來長大了,便不再求你,因為我通曉了人事,知道求你也無用。求你只會讓你嘲弄我、輕鄙我,求你只會讓你知道我的弱點,知道我在乎什麼。我的孩兒們小時候,我都曾拉著他們的小手,站在空曠的天地上,向你叩拜,我求你保佑他們好好長大,不要像我的哥哥,也不要像……我一樣,我求你賜給他們快樂而勇敢的心,無論被命運怎麼捉弄都不會喪失希望。我所要不多,並……不多啊。&rdo;她有些自嘲地笑了,許久,卻從嘴角溢位鮮紅的血。她仰躺在焦土濃煙之上,哈哈大笑,直至枯發散落一地。她說:&ldo;是啊,我輸了,你贏了。我敵不過命運,我以人智,妄想換天。可是,那又如何?那又能怎樣!你能讓我屈服嗎?你憑什麼叫我屈服?&rdo;她伸出雙手,握住雙側的枯糙,緊緊握著,閉目輕輕念著什麼,許久,眼角卻如小溪,緩緩淌過眼淚,她似乎喘不過氣,她似乎壓抑著喉嚨,再也無法嘆息。她乾裂的嘴唇無聲地顫抖了許久,胸口不停地起伏,不知過了多久,連世界都寂靜了,她卻終於慘厲地哭出聲。那些糙一瞬間如同得到生機,一截截一寸寸恢復春光。望歲木迅速枯萎著,它看了奚山君一眼,唇角帶著安然恬淡的笑,蒼老的眼睛漸漸閉上。塌毀的殘木倒了又立,山上的橘子樹焦了又綠,雲水不斷變幻前行,時光在倒退還是前行,這山變成了平原,一具具僵硬的屍骸安靜地變回了綠的黃的石。樹叢中,有一隻瑟瑟發抖的小猴兒,它滿身焦黑,望了望望歲木的方向。剛出生的嬰孩似乎感知到了什麼,睜不開的雙眼不停地流著眼淚,咿咿呀呀地哭著。黃衣的三娘撲通跪倒在地,那猴兒怔怔地,悽慘地喊出了聲‐君父!齊明十八年的春天,註定有些熱鬧。本已膠著的鄭地在雙方廝殺之下,似乎因染上了各國子民的鮮血,早已變成了國與國的不共戴天。諸侯們僵持著,昏昏沉沉間,卻沒有忘了這場戰爭的初衷。天下,百國,大昭。美哉!壯哉!王子有幸哉?遠處的天子誰也沒太當回事兒。嫡支走得太久了,歷史永遠等待著絕世英雄開啟一扇窗。鄭王想當,穆王也想。附庸的諸侯各個屈居於大諸侯之下,靜待時機。可是,戰場被兩個人打亂了。其一是鄭王嫡長子成芸,史書後來寫得精彩絕倫的逆子,人稱小鄭王。其二是個白衫藍袖的少年公子,旗色為玄,上並無字。後人為了提起方便,便替他取了個稱呼‐&ldo;更始&rdo;。這二人對準了鄭王一方,卻又留下十萬兵馬與穆王對峙。這一遭來回,把大家都弄蒙了。這是個什麼路數?農民起義?世家造反?天外來客?百國說書的可熱鬧了,撩起膀子唾沫亂飛。&ldo;話說帶頭的可是個好漢。瞧他手提一把丈二長槍,身高八尺,膚色黝黑,額上竟還長著一隻眼,長年閉著,可一動怒,那眼便撐大如杏子,瞪誰誰死啊!這等小英雄,對著鄭王先鋒怒啐一聲:&lso;呔!豎子可知你祖爺爺系何許人?&rso;先鋒一愣,尚不及言語,只見那漢子快馬提槍,如一陣閃電,還未讓人瞧清楚面容,那瑟瑟發抖的先鋒頭頂已然劈過一道白雷。眾人一驚,再細看,這先鋒已被來人生生用眼瞪成兩半了啊!啊呀呀,眾人如喪考妣,連滾帶爬地往回趕,卻聽那少年英雄冷冷地說了一句:&lso;吾便是那逆賊鄭王六年前趕盡殺絕的季裔!你等且告訴鄭王,從此,戰場無父子!&rso;&rdo;&ldo;竟是父子,對抗鄭賊的竟是消失已久的四公子!好極,他位極人臣,卻去造反,到頭來,又有這兒子反老子,試看蒼天,又饒過誰!&rdo;&ldo;說書的,他又不是楊戩,生的什麼三隻眼?胡說也有個限度!&rdo;&ldo;得了您嘞,愛聽不聽!又話說,四月的一日,鄭王世子在穆王駐紮的廣梁城外叫囂半晌,城中仍靜悄悄的,無一人應戰。許久,烽火高臺上,竟緩緩傳來了不知名的樂曲。這曲子眾將士竟從未聽過,卻都覺得心中甘美,妙不可言,心中一時寧靜得似入了天地自然,一時又歡喜激動得險些滾出淚來,縱有仙人來奏,也不過如此了吧。曲子彈了一盞茶的工夫,不知誰先說了一句:&lso;休!休!休!萬事休矣!吾等爭的何物,你瞧我形容可憎,我瞧你不過黃土。&rso;將士們竟紛紛丟了盔甲,失魂落魄,掉了頭,好大原野,真真瞧著天也蒼茫,地也蒼茫。鄭王世子氣急敗壞,命眾人以棉塞耳,那曲仍源源不絕。眾將無了鬥志,此一戰王軍贏得漂亮。鄭國眾將士遠走了,你待如何?&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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