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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和杜興廷談過話後,杜恆熙就讓小石頭帶了口信給劉安,接到訊息,劉安乾脆直接策馬進了天津城,總算還知道喬裝打扮,掩人耳目,沒有鬧到大張旗鼓的地步。
他和劉安約在華人界的一家茶樓,將杜興廷的意思簡單轉達。劉安的態度很矛盾,他對杜恆熙忠心不假,否則也不可能一個口信就快馬加鞭趕過來,但要讓他公然反對總統,他又有些生畏,搞不好舉事就成了謀反。現在剛剛成立,雖然陽奉陰違,但口號喊得都是民主自由權利,如果處理不好,破壞共和,那是要背上千古罵名的。
趙炳均之前為了排擠安樸山,放權給馬回德,把京內搞的一團亂,惹得民怨四起,安樸山藉機稱病離京休養,是在火中添了一把柴。各省督軍都認為是趙炳均嗜權逼走了總理,十分不滿,紛紛通電希望趙炳均將安樸山請回來。
但局勢到現在這地步,還是少了一劑猛藥,
杜恆熙也明白他的顧慮,並不要求他即刻做出答覆,允許他再觀望一段時間。杜恆熙只要看到劉安對自己的忠誠態度就夠了。他知道,到箭在弦上的時候,劉安服從軍令的本能會讓他站在自己這邊。
跟劉安結束會面,杜恆熙坐車從外頭回到家,他把大衣帽子遞給傭人,剛抬腳跨進大門,就聽到二樓爆發出劇烈爭執。緊接著砰的一響,房門霍然被拉開。
杜恆熙意外看到白玉良怒氣沖沖地走了出來,杜興廷緊隨其後,一手捂著額頭,頭上赫然一個青腫大包,他抬手指著白玉良,指尖顫抖,「你走,你走了就不要回來!」
白玉良面色鐵青,腳步不停,一點都沒把這種威脅當回事。杜恆熙在樓底下聽了,也覺得這話簡直孩子氣。
見白玉良不理他,杜興廷狠狠一拍樓梯扶手,鋁製的雕花樓梯被他拍的一震,氣急敗壞地喊,「你想清楚了,不管你到哪裡去,誰敢收留你,我就滅了誰的九族!我看到時候誰敢跟我作對!你是跑過一次的,那結果你自己再清楚不過!」
這話點著了白玉良的火頭,他猛地轉過身,原本秀氣的五官都猙獰起來,「你殺!你除了殺人還知道幹什麼!」
杜興廷手指哆嗦,看架勢彷彿隨時要氣得背過氣去,「你不知好賴!我養大的你,要是沒有我,你早就被野狗叼走吃了。我給你吃給你喝給你穿,到頭來我還要看你的臉色。你現在在外頭的威風都是我給你的,沒有我你算個什麼東西?有誰還會恭恭敬敬喊你一聲軍爺!」
「你養我是為了幹什麼你心裡沒數嗎!」白玉良大睜著眼,眼眶裡瞬間湧上了眼淚,「是,我是不算個東西,我不能文不能武,做什麼都做不成,除了生了張嘴吃閒飯什麼都不會,我這麼沒用你還留著我幹什麼?還是我生來就是被你糟蹋的嗎?!」
「糟蹋?好啊!」杜興廷氣怒到臉已經變形了,「所以這麼多年都是一個糟蹋?我對你怎麼樣你一點情都不領嗎?我他媽二十年養條狗都知道在我回來的時候叫喚兩聲,要錢給你錢,要當官就給你當官,我到底是有哪裡對不起你了?」
白玉良面上已經全是眼淚,話都有些磕絆,「你願意救我,養我,我感謝你,你就像我父親一樣。可為什麼一定要做這種事?你不知道,在軍隊裡,不管我做什麼,去哪裡,別人都在背後笑話我,說我是廢物,是兔子,除了在床上……」他臉色發青,嘴唇哆嗦了下,還是沒辦法說完。
杜興廷看他哭泣,臉色變了變,僵硬地放柔了語氣說,「小白,你別怕,誰在背後嚼舌根,看我不打爛了他的嘴。要是軍營裡呆不慣,你就回來,這還不是你自己非要去的嗎?我是糟蹋你嗎?我心疼你還來不及。」
白玉良仰頭看著杜興廷一會兒,他覺得杜興廷實在是胡攪蠻纏,又無所不能到他逃不開的地步,像一座山一樣壓在他身上,目之所及都是他的身軀覆蓋下的陰影。
他精疲力盡地垂下頭,像一隻被拗斷翅膀的金絲雀,什麼話都沒再說,身軀搖搖晃晃地踩著樓梯離開了。
杜興廷見他還是走了,在樓上僵站片刻,眉眼陰沉,臉上火辣辣的疼,像被白玉良甩了一記耳光,隨後轉回身,房門被重重關上。
等人走光了,杜恆熙才從樓梯底下交叉的角落裡走出來,他以前總能聽到杜興廷和白玉良的爭吵,已經習以為常。
不僅吵還會打起來,最厲害的一次,杜興廷下令把白玉良在一間黑屋子裡關了半年,那段時間,杜興廷的臉上總帶著抓痕血瘀,性情也是極度的暴躁易怒。
他無法置喙父親做的事,只是對父親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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