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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是去了書中,做了個頗有趣的夢。如同扶蘇與堂弟成覺被皇祖母極有創意地喚作&ldo;鳳凰兒&rdo;與&ldo;明珠兒&rdo;一般,他這樣老宅中來的旁支公子與太尉家的二公子又一時齊名。也說不準這一世姓什麼,這些簡陋的話本子,攀模總是不清不楚的,家鄉何處、氣候溫溼、盛產何物大抵語焉不詳,支支吾吾,總帶著些捉襟見肘的意味,可號從何來,生來何等典故,相貌何等巍峨,衣帶何等風流,又說得似他家鄰里一般平常,如街上的菘菜一般由你挑揀。真的令人哭笑不得。扶蘇莫名入夢,成了這本子裡的一個顯赫宗族的公子,號&ldo;敏言&rdo;,相貌十分的妙,不知是否呵氣如蘭,也不管讀書的人信不信,反正瞧見他的男男女女皆痴醉了。敏言與話本中太尉家的公子一樣的有名,只是他的是賢名,三歲背《孝經》,五歲取熊膽,生來從孃親股下便恨不得彩霞異香漫天,美德似太陽普照大地,而太尉二郎則是惡名,外人觀來,好似一團黃連貓在薄荷糙上,生得清新光潔,然舔一口,不讓你苦得夜夜翻滾,日日大汗,定然不肯干休。這一路走下去,一個想是萬古流芳,另一個也逃不過奸臣史上的名垂千古,二人本無什麼勾連,除了在朝堂上唇槍舌劍,幕僚你抓我一下我撓你一爪,這一生也就是這樣稀鬆平常的政敵,可天子一張詔書打亂了兩家的兩鍋粥,敏言與太尉二郎喬公子要成親家了。天子陛下覺得敏言與喬公子之妹喬植十分般配,忍不住激動的心、顫抖的手寫下這張詔書,眾卿家可有異議?有異議的可以撞柱子血濺當場,寡人誓死扞衛你上書的權利,然寡人也終身享有不採納爾等意見的權力。朝堂眾人噤若寒蟬,喬二公子緩緩地笑了笑,卷著衣袖,薄荷般清慡的少年慢騰騰地走了,敏言公子卻發出了一聲丁香般姑娘的嘆息,哀怨地望著身後一波又一波蔫蔫的紅袍子,怎就沒人去撞柱子,讓他也瞧瞧歷史上血諫的奇觀?老宅子的小公子估計打小壓抑在後宅中,這身軀洋溢著一股思春期不尋常的氣息。扶蘇躲在這殼子裡十分的燥熱,回憶話本子,他這時節合該在鸚鵡橋上,不早不晚,不緊不慢,不驕不躁,儀表翩翩,遇見一個十分美貌、十分心儀的姑娘,為了這姑娘,敏言公子之後會堅持與喬植退婚。這一日,果如話本子,手下幕僚中了邪一般,死拉著敏言上橋,一池春水中的皺紋盪漾得也太巧,橋上的姑娘們來來往往,瞧見這玉面柳姿、臀翹腿長的公子也不禁一陣燥熱,扶蘇素來是個臉盲的少年,橫豎瞧不出敏言愛得蕩氣迴腸要死要活的絕色姑娘在何處,只是總是要迎合話本子,少年便深沉憂鬱又帶著溫柔地盯著四周的姑娘們,瞧著她們匆匆而過,到底誰才有做&ldo;女旦&rdo;的潛質。&ldo;噗!&rdo;有一股鮮血好像小噴泉,灑落漫天。清晨的陽光還很好看,春日,四處都青青嫩嫩。扶蘇心口微微燥了起來,解了頸子上的一顆盤扣,那小噴泉又灑落得大了一圈,他轉身,以為自己定然會瞧見帶著丁香味道的&ldo;女旦&rdo;,可前方,只有一個噴著鼻血,呆呆看他,滿臉血糊糊的三寸丁小姑娘。這姑娘定然不是絕色的美人兒,因她劉海長得蓋住了臉,因她頭頂氾濫著讓人惱火的綠光‐一道只有他能瞧見的綠光,扶蘇更加燥熱,咕咚嚥了口口水,腦子亂糟糟的,卻順著腰線握住了一件冰冷的東西。此時的遠處飛馬賓士來了什麼,一大早清清慡慡,好似再沒那樣乾淨齊整的少年,映著大大的太陽,眨著睫毛小小的光圈就來了。扶蘇拔出了寒涼似水的佩劍,他的心沸騰得十分痛苦,瘋魔了一般渴望宰了眼前對著他噴鼻血的猥瑣三寸丁,而前刻還呆呆瞧他,鼻血糊了滿臉的三寸丁狐疑地轉了身,對著鸚鵡橋畔驅馬而來的少年道:&ldo;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就……我就跳下去!&rdo;橋下是清水,波光徐徐,淹死一頭三寸丁毫無壓力。馬上的少年眼中含著笑意,緩緩驅馬,略躬身,帶著閒適,低頭溫柔道:&ldo;我定然會過來抓你回去,所以小孩你千萬別遲疑,快快下去。&rdo;三寸丁用白色的絹袖蹭了蹭鼻子上的血,朝著敏言的方向後退了一步,如臨大敵,&ldo;我真的會跳的,哥哥別不相信我,我是個頂頂有出息的姑娘,平素說如何就如何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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