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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啊!&rdo;巨嬰十分有氣勢地用食指點了點扶蘇,扶蘇在泥中滾落。扶蘇支撐著想站起來,巨嬰卻咯咯笑了起來,一隻手十分兇殘地捏起他的兩條絲絛,另一隻手則摁住他的身軀朝後拖。不過一霎時,兩條絲絛脫離了身體,扶蘇發覺自己十分痛,比那日手臂被射中還要痛苦許多,似乎這時才明白,絲絛並非外物,而是此刻的他身體裡的一部分。他變成了同巨人一樣的怪物,不,也許他們不是怪物,只有他才是。那對他而言巨大的嬰孩雙眼晶亮地瞧著他,裂皮的小嘴張著,許久,在他腳下,滴下一滴豐沛的口水。扶蘇對著幹燥泥土之上的那一個&ldo;小湖泊&rdo;怔怔照著,直到口水被泥土吸收,曾經相貌十分美妙的少年這時才反應過來‐在嬰孩的眼中,自己只是一隻秋天裡將死的有趣的值得玩弄一番的蟋蟀。公子扶蘇遇見一隻極胖的荷葉,變成了一隻極瘦的蟋蟀。他覺得人生像個磨盤,他就是那頭圍著磨盤轉的牛兒,天不叫停,這荒誕的命運便怎樣都停不了。眼前的巨嬰,不,確切說來,這是一個兩三歲的幼兒,她蜷起凍得有些紅腫的小手,然後,一把,攏住了扶蘇。公子扶蘇雖然極其厭惡麻煩,但心中頗有經韜緯略,萬事只要肯狠下心,總有一番成就。偏他自幼仁慈漠然,甘於平淡,這才碌碌無為到今日境地。可這會兒,他閉上了眼‐等死。因為,面對的是這樣純真野蠻的生物,任何縱橫捭闔之道、陰陽權謀之術都是無用的。他感到荒唐,卻又一次笑了。總算,不是死在成氏的手中,這已萬幸,並且於他而言,足夠仁慈。可是,那又髒又年幼的孩子沒有捏死他,而是雙手把他捧起,放在了枯萎的牡丹枝頭上,在漸漸沉水的夕陽中,趴在泥土上,不停地看著他。他與她對視。這個極小的孩子想必便是那些女子口中的小賤種。瞧她一身綢緞穿得這樣襤褸,臉上、手上、腳上佈滿刮傷,便知道她生活得如何懵懂而辛苦。眼下的花園枯零零一團,連鳥兒都不曾來此棲息,她卻與園中的泥土滾在一起。那雙乾淨明亮的大眼睛瞧著他,很久。他丟失了觸角,找不到方向,一時無法逃跑。等到孩子的肚子開始如響雷一般咕咕作聲時,扶蘇望著她益發垂涎的眼神,頭皮發麻起來。遠處傳來陣陣清晰強烈的震感,他還沒反應過來,這小小的孩子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他塞入口中。柔軟和濡溼將他包裹,扶蘇腹中一陣噁心的絞痛。孩子卻沒有咬他,只是鼓起腮,安靜地把他含在口中。遠處傳來一個粗嗓女人的打罵聲,她拎起小小的孩子,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扶蘇感到強烈的震動,一瞬間,四溢的濃烈的血腥味將他包圍。那孩子卻死死地抿著唇,把他含在口中。&ldo;作死的東西,一會兒工夫,又啃起煤灰爐塵,狼心狗肺!吐出來!&rdo;女人捏起了小小孩子的下巴,她卻沉默地咬緊了牙齒,血液在口腔中,染紅了扶蘇的身體。女人大大的腳掌踩在了那還不曾學會說話的孩子的虎頭鞋上,被幹涸的血跡汙了的腳趾再次印染出鮮血。小小的孩子抬起單純的小腦袋,痛苦地朝後縮著腳掙扎,瞧著這女人,帶著強烈的卻還很懵懂的恨意。&ldo;反了天了,誰準你這樣瞧我的?&rdo;那女人伸出了尖利的指甲,陰冷道,&ldo;再看,拿烙鐵烙了你的眼!&rdo;孩子蜷縮成一團,咬緊牙,不停地朝前爬著。再沒有聲響。扶蘇再也沒有聽到任何聲響,他的世界一片黑暗,缺少氧氣,所有感官都被鮮血的味道淹沒。當他快要窒息的時候,卻被一隻冰冷的小手從口中取了出來。又映上了那雙稚氣卻兇殘的眼睛。他們到了一個房間。空蕩蕩的房間裡,只有一張覆蓋著絲綢錦緞的c黃‐如同這孩子身上的衣物一般,破爛陳舊的絲綢錦緞。孩子吐出了一口血。月光下,那雙小手還捏著一塊乾癟的饅頭,狼吞虎嚥地啃食著,雙眼依舊小心翼翼卻兇殘地盯著扶蘇。扶蘇不知道一隻蟋蟀會不會笑,但他的確是笑了,而且這笑有些苦中作樂的意味。孩子掏出一塊嚼過的饅頭,放到了蟋蟀面前。扶蘇領悟了。她在以養一隻貓兒的姿態養一隻沒了觸角的蟋蟀。他覺得孩子的目光很熟悉,好像在哪裡瞧見過。他埋頭吃那一團粗糙的饅頭,因為飢餓太痛苦。這是他還是人時的娘子帶給他的最深刻的教訓。怎樣死都好,千萬莫要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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