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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期而遇】
‘哈爾濱音樂會’正開得如火如荼,魯虹送來招待票,讓我去輕鬆一下,我欣然去了‘大劇院’。找到座位不一會兒就開演了,只聽鄰座有人小聲說話,好生耳熟。中間休息時,我撒眸一看,竟是文友砥柱。
早聽說他回省城後,幹得挺紅,當上了‘省作協’副秘書長,不意在此不期而遇,我喜出望外,正想打招呼,忽見他身邊坐著一對老年夫婦,雖然穿著樸素,但挺有風度,我不敢造次,只用眼瞄著他。不一會,他上衛生間,我也跟了出來,在門口打了個照面,他驚呼;“方大夫!方昊,你啥時來的?” 他匆忙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我;“給我打電話,咱倆好好敘敘。今日我有接待任務,抱歉了。” 還一再關照;“一定給我打電話,啊!”
我冒雨尋到‘省作協’所在地,原來是前蘇聯領事館。找到耀景街副16號的‘創作之家,’進了大門,有一幢新蓋的七層住宅樓,我撳響了552號,開門的正是砥柱,他迎我進屋,在客廳坐下。好寬敞氣派的客廳,轉圈是俄式牛皮大沙發,靠牆豎著四個‘頂天立地’的大書櫃,一幅‘橫幅’掛在顯眼的牆上,上書‘中流砥柱’四個大字,是老前輩蕭軍的手筆。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他雖然還是那麼健談,但已沒了神經質式的激動。他十分懷念工作、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鶴嶺及其朋友們,儘管煤城給他留下了精神和肉體上的傷痛。
說到文壇和創作,他不無感慨地說;“十年浩劫,文藝界是重災戶,積重難返吶。我剛接待了艾青夫婦,這位詩壇泰斗也有同感。” 我心中一動;“那天在大劇院你陪的是艾青夫婦?”“正是。昨晚我才送走他們。”我不無遺撼地說;“又一次擦身而過。” 砥柱拍了一下腦袋;“看我這記性,你們是金華老鄉啊。而且娶的都是山東藉媳婦。” 他半開玩笑地戲謔道;“江南才子、山東好漢,最佳配偶。”
砥柱掏心窩的話;“你有寫作方面的天賦,又有生活閱歷,不要放棄文學創作,繼續努力,一定能寫出好的作品。不過要提高文學修養,不僅僅是*寫實,要善於在生活中發現真善美的閃光點,構思情節,應用形象化語言,生動的描寫,塑造有血有肉的人物。” 他這套高論,對於一個要有嚴謹科學態度的醫生來說,也許是條難以逾越的鴻溝。
【泛流松花江】
一首‘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膾灸人口,從聽到這首歌曲起,我就萌發了一個‘泛流松花江’的夙願。
我的母親河有兩條;南有婺江,北有松花江。前者在秀麗的水鄉,後者流經大半個東北,有森林煤礦,大豆高粱,還有粗獷的北大荒風光。
水航中,哈爾濱到佳木斯一段,風光最為旖旎。恰巧賈雲認識船站的,給我買到一張三等艙船票。我對乘船並不陌生;坐過大連到上海的大海輪,也坐過運河上的小客輪。乘船的感覺比火車好,有更大的活動空間,而且‘兩岸景色看不盡’可供欣賞。
早八點 ,我乘上了‘龍客201號客輪’,這艘三層客輪,可容六百餘人,旅客大都是沿江的農民。甲板上站滿了穿著時髦的青年男女,他們是團隊組織去郊縣野遊的。
三等艙六人一室,上下鋪。我一直倚在欄杆上,望著青紗帳出神…,到巴彥,已近中午,船上供應的飯菜,又貴又不衛生,我只買了六瓶啤酒,一盤花生米。船每到一站停下,都有小舢船圍上來,兜售食品、水果。專用一個長長的木杆,一端繫有一個小網兜,把食品送上船,並把錢收下去。食品大都是地產的;有苞米、黃瓜、西紅柿、沙果,還有燒雞等熟食,船上船下煞是熱鬧,成了江邊碼頭特有的一道風景線。
夜幕降臨時,我才回到艙房,一對中年夫婦正相對而泣。相詢之下,原來男的是‘依蘭糧食局’的汽車司機,半年前因酒後疲勞駕車,導致車禍,造成顱腦外傷,搶救一個多月,命是保住了,恢復得也不錯,就是頭痛劇烈,發作時,成把的吃止疼藥,連連撞牆,也無濟於事。做了好幾次CT,也找不出原因。他妻子說:“落下後遺症了,沒啥好辦法。” 我忽然想起在上海進修時的一次會診,想看看他的創口,那司機不滿地說:“有啥看的,你是大夫咋的?!”“是的,我是大夫。” 上鋪的一位年輕人騰地跳下床來:“你是鶴嶺的方主任吧?想不到真是你!” 他興奮地揚著‘論文彙編’:“正想請教呢。” 原來是會友。
那司機主動摘下帽子,湊到我跟前:“有眼不識泰山,對不起!” 我給他做了檢查;右頭部凹陷,顱骨有巨大缺損。“是手術沒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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