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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正四年六月丙辰,皇太子顧民極夭折。
第一場秋雨淅淅瀝瀝地落下來了,晶亮的水滴匯成了珠簾,敲擊著沉沉的宮門和瓦簷。灰的染成了黑,紅的染成了赭,藍的染成了青。漫天縞素的影裡,薄暖呆呆地跪在小床前,而被褥已冷,孩子已被人抱去,放入了更加冰冷的沉木棺槨之中。她有些難過,更多的卻是惶惑和恐懼,她總是在想:真的嗎?我的孩子真的走了嗎?他真的再也不會哭、再也不會鬧、再也不會叫阿父阿母了嗎?
就算這個孩子從出生起就一直在生病,她也從沒想過他真的會就這樣離開自己。他大約只是被人抱去別的地方玩了吧。她想。興許是去承明殿看他的父親了。他的名字取自《周官》,他要做一個臨民而治的聖君。他要懂得詩書禮樂,他要工於騎射,還要有熱忱的心和寬廣的胸襟。雖然現在他還只會哭鬧,但是假以時日,假以時日,他一定會是大靖朝的好太子和好皇帝。
有一雙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輕輕地揉壓著,彷彿在寬慰她。她閉了眼,她知道他是誰,可是她現在不想動也不想說話。
她只想一直坐在這裡,坐在民極曾經的小床邊,一直到死。
秋雨連綿,天邊有斜斜的雁行冒雨飛過,不知要跋涉多少山水才能回到遙遠的南方,而她已經永遠也回不去了。
南北逡巡的大雁,在那樣高遠的地方飛翔,是否能看見這整座江山在風雨中傾頹的模樣?
“皇后,陛下遣奴婢來問您,皇太子的殯儀已備好了。”
“皇后,陛下遣奴婢來問您,皇太子要移宮北陵了。”
“皇后,陛下遣奴婢來問您……”
“你們都下去。”
平靜得森冷的聲音傳來,寒兒微微一驚,揉了揉哭紅的眼睛,帶領眾人告退了。顧淵穿著玄紅二色的祭服,威儀肅穆的通天冠上珠旒微微搖晃,將視野籠得一片昏暗。他與薄暖不同,他已經處理了半個月的喪事,卻絲毫不見疲態,好像唯有透過廢寢忘食的公事來麻痺自己才能稍稍鈍化親子離世的痛苦。
而薄暖卻只是呆呆地坐在這裡,呆呆地坐了半個月。
他終於開口了:“你不去送送民極麼?”
薄暖好像沒有聽見,根本不曾動彈一下。
“我自己還未起陵。”顧淵頓了頓,“只好下詔在北陵找了一塊風土,先將民極葬過去。待你我百年之後,便也歸葬於斯。你說,這樣一片陵,叫什麼名字好?”
這話有些可笑,他自己也覺得可笑。但薄暖自然不會笑,她只是終於側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她終於開口了。
“找到了沒有?”她說,“我要害死民極的人償命。”
顧淵沉默。
“我知道你已經把梅慈抓起來了。”薄暖忽然抓住了他的袖子,嘶聲,“是不是她?”
顧淵頓了頓,“是,又不是。問題便出在她供給你的藥方上……”說到這裡,他的面容一片慘然,“我竟不知道,懷娠的女人用藥助眠,是會害死孩子的!”
薄暖全身劇震,顫抖地抬起眼,麻木地喃喃:“什麼?”聲音輕得如一片風吹即逝的羽毛,“這真是——真是聰明……誰能知道這藥不會害我,而會害了民極?”
她扶著几案想站起來,卻又踉蹌,顧淵欲去扶她,卻被她毫不留情地甩開。他的目光有一瞬的驚痛,心上彷彿擱了一把刀子,他很難受地忍耐,可她卻不會在意。
原來他們只能分享彼此的快樂,卻不能體會共同的痛苦麼?
薄暖的臉色彷彿一張被雨水洗得發白的紙,一點血氣都沒有了。
原來,民極自在她的腹中生根時起,就已經註定了這一日。即使她生下的是公主,兇手也不會放過。
——為什麼?
——難道僅僅因為他生在帝王之家?!
“她的兒子……枉我這樣真誠待她,她還是要殺了民極,讓你沒有儲君,顧澤才有機會!”薄暖大聲,幽泉般的眼眸裡漸漸湧出了淚,她許多日沒有哭了,此刻淚水竟懸而不墜——“我要她償命!”
“阿暖……你冷靜一些。她背後有人。”顧淵打斷了她,眉宇都痛苦地皺緊了,“我必須留著她的性命,逼出那個名字。”
“你知道那個人的名字,”她啞聲道,“對不對?”
沉默。
沉默許久之後,他卻突兀地道:“方太醫死了。”
薄暖目光一沉,而後,她終於明白過來,這陰謀的網羅之縝密龐大,遠非她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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