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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德爾的復活 • 四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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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僕人已站在那裡,揮動著兩隻手臂向他們招呼,隔著一條馬路大聲喊道:“他已經起床啦,現在正在吃飯,吃得像六個搬運工那麼多。他狼吞虎嚥地一下子吃了半隻約克夏白豬肘子;我給他斟了四品脫啤酒,他還嫌不夠呢。”

真的,亨德爾正坐在餐桌前,儼若主顯節的豆王,桌面上擺滿各種食物。就像他在一天一夜之間補足了三個星期的睡眠那樣,他此刻正在用自己魁梧身軀的全部力量和食慾,吃著,喝著,似乎想一下子就把在三個星期中耗盡在工作上的力氣全都補回來。他幾乎還沒有和詹金斯大夫照一個正面,就開始笑了起來,一種漸漸變得響亮的超乎尋常的大笑在房間裡縈繞。史密斯記起來了:在整整三個星期中,他沒有看到亨德爾的嘴邊有過一絲笑容,而只有那種緊張和怒氣衝衝的神情。現在,那種積蓄起來的、出自他本性的率真的愉快終於迸發出來了,這笑聲猶如潮水擊拍巖崖,像滾滾怒濤濺起浪花——亨德爾在他一生中還從未像現在這樣笑得如此縱情、如此天真,因為他是在知道自己的身心已完全治癒和滿懷生活樂趣的時刻見到這位醫生的。他高舉起啤酒杯,搖晃著它,向身穿黑大氅的醫生問候。詹金斯驚奇地發問:“究竟是哪位要我來的?您怎麼啦?您喝了什麼藥酒?變得如此興致勃勃!您究竟怎麼啦?”

西方習俗,在主顯節(1月6日,祝耶穌出現的日子)得到餡中有豆的糕點者為“豆王”(Bohnenk?nìg)。

亨德爾一邊用炯炯有神的眼睛望著他,一邊笑著,然後漸漸地嚴肅起來。他緩慢地站起身,走到羽管鍵琴旁,坐下去,先用雙手在鍵盤上凌空擺了擺,接著又轉過身來,詭譎地微微一笑,隨即輕聲地半說半唱地誦吟那詠歎調:“你們聽著,我告訴你們一個秘密。”——這也是《彌賽亞》中的歌詞,歌詞就是這樣詼諧地開始的。但當他剛剛把手指伸進這溫和的空氣中,便不能自已了。在演奏時,亨德爾忘記了其他在場的人,也忘記了自己。這獨特的音樂激流使他全神貫注。頃刻之間,他重又陷入到自己的作品之中,他唱著,彈奏著最後幾首合唱曲;在此之前,這幾首合唱好像只是在夢中聽到過似的;而現在,他是第一次在醒著的時候聽到它們:“啊,讓你的痛苦死亡吧!”此時此刻,他感到自己的內心充滿生活的熱情,他把歌聲愈唱愈高,好像自己就是唱著讚美歌、熱烈歡呼的合唱隊。他不停地一邊彈著一邊唱著,一直唱到“阿門,阿門,阿門”,他把自己的全部力量強烈地、深沉地傾注到音樂之中,整個房間好像要被各種聲音的巨流衝破似的。

詹金斯大夫站在那裡迷住了。當亨德爾最後站起身來時,他只是為了沒話找話,才不知所措地誇獎說:“夥計,我還從未聽到過這樣的音樂。你一定是中了魔啦。”

但這時亨德爾的臉色卻陰沉下來。的確,連他自己也對這部作品感到吃驚,好像是在睡夢中天降於他似的。他不好意思地轉過身去,輕聲說道,輕得連其他幾個人幾乎聽不見:“不過,我更相信是神幫助了我。”

幾個月後,兩位衣冠楚楚的先生敲著阿貝大街上的一幢公寓的大門,那位倫敦來的高貴客人——偉大的音樂大師亨德爾旅居都柏林期間就在這幢公寓下榻。兩位先生恭恭敬敬地提出了他們的請求。他們說,幾個月來這座愛爾蘭的首府為能欣賞到亨德爾的如此精彩的作品而感到無比高興,他們在這塊地方上還從未聆聽過這樣好的作品,現在他們又聽說,他將要在這裡首演他的新清唱劇《彌賽亞》,他把自己最新的創作首先奉獻給這座城市而不是倫敦,對此他們感到不勝榮幸,而且考慮到這部大型聲樂協奏曲出類拔萃,可以預料會獲得巨大的收入,因此他們想來問一問,這位以慷慨著稱的音樂大師是否願意把這首演的收入捐獻給他們有幸代表的慈善機構。

亨德爾友善地望著他們。他愛這座城市,因為這座城市給予他厚愛,曾使他到了這裡就感到如釋重負,心情愉快。他笑眯眯地說,他願意答應,只是他們應該說出來這筆收入將捐獻給哪些慈善機構。“救濟身陷各種囹圄的人。”第一位先生一個滿面和善、白髮皤然的男子說。“還有慈善醫院裡的病人。”另一位補充道。他們還說,不過當然囉,這種慷慨的捐獻僅僅限於第一場演出的收入,其餘幾場演出的收入仍歸音樂大師所有。

但亨德爾迴避正面回答,他低聲說道:“不,演出這部作品我不要任何錢。我自己永遠不收一分錢,我也就不會欠別人什麼。這部作品應該永遠屬於病人和身陷囹圄的人,因為我自己曾是一個病人,是依靠這部作品治癒的;我也曾身陷囹圄,這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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