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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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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她又作什麼來著?”姚伯問。

“以後她看著一個人,走到你的房子那兒,進去了。”

“那是我自己——一個斫常青棘的,手裡拿著一把荊條。”

“不是,不是你。那是一個體麵人。你以先就進去了。”

“那是誰?”

“俺不認得。”

“你現在告訴我以後又怎麼樣啦?”

“那個可憐的老婆子走到你的房子前面敲門,一個黑頭髮的女人從旁邊的窗戶裡往外看她。”

那小孩兒的母親轉身向克林問:“這是你沒想得到的吧?”

克林好像一塊石頭一樣,對於她的話一點兒也沒理會。“往下講,往下講,”他啞著嗓子對小孩兒說。

“那個老婆子看見那個女人從窗戶裡往外看,就又去敲門,敲了半天還是沒有人出來,她就把鐮鉤拿起來看了一看,看完了放下了,又把荊條看了一看;以後她就走了,走到我那兒去了,使勁兒地喘氣,就像這樣。俺們就一塊兒往前走,她跟俺;俺跟她說話,她也跟俺說話,可沒說好些話,因為她連氣兒都喘不上來了。”

“哦!”克林嘟囔著低聲說,同時他的頭搭拉下去了。“再講,”他說。

“她話也說不了啦,路也走不了啦;她的臉,哎呀,真怪!”

“她的臉怎麼啦?”

“跟你的臉這陣兒一樣。”

小孩的媽往姚伯臉上看去,只見他滿臉灰白,滿頭冷汗。“這裡面不是含著意義嗎?”她偷偷地說。“你現在對她怎麼個看法呀?”

“悄悄地!”克林很兇惡地說。跟著又轉過臉去對小孩兒說,“那麼你就把她撂在那兒叫她自己去死了?”

“沒有,”那個女人很快地而且含著怒意說。“他並沒把她撂在那兒叫她自己去死!那是她把這孩子打發走了的。有人說他把她撂了,那就是說瞎話①。”

① 英國法律,把患難中或病危中的人故意撂了的是犯罪,所以這兒蘇珊極力辯白。

“這一層不必麻煩了,”克林嘴唇顫抖著說。“他所作的,比起他所看見的來,只算小事一端哪。你才說門老關著,是不是?門老關著,她可從窗戶裡往外看?慈悲的天哪,這怎麼講哪?”

小孩兒看那個問話的人那樣用眼看他,嚇得退縮起來。

“他從前也是這麼說來著,”小孩兒的媽說,“章彌是一個敬畏上帝的孩子,從來不撒謊。”

“‘叫我兒子趕出去了!’不對,親愛的媽呀,我拿我的命打賭,決不是那樣!不是你兒子,是你兒子的,你兒子的——但願所有的女兇手都受到她們應該受的地獄懲罰之苦!”

姚伯一邊嘴裡這樣說,一邊走出了那所小房兒。只見他的瞳人,愣了一般地往前死盯著,忽忽悠悠地含著冰冷的閃光;他的嘴變成了要給俄狄浦斯打槁的①時候或多或少所要想象的那種樣子。在他那種心情裡,頂奇異的事蹟他都作得出來,但是在他那種地位上,那種事蹟卻不可能。因為在他面前的,並不是遊苔莎的灰白麵孔,和他不知名的那個男人的形體,而卻是荒原那副絲毫不受擾亂的面目。那副面目,曾把好幾千年掀天動地的進攻,都看得如同無物,所以一個人最狂亂的激動,在它那滿是皺紋的古老面龐跟前,更顯得絲毫無足輕重。

① 指要畫他而言。在索福克勒斯的偉大悲劇《國王俄狄浦斯》中,俄狄浦斯發現自己弒父妻母后,緊咬牙關,自抉其目,血流滿面。這兒的“打稿”是以給俄狄浦斯畫像為喻。

三 晨光陰沉裝罷歸去

還鄉……三 晨光陰沉裝罷歸去姚伯往愛得韋走去的時候,雖然感情那樣狂亂強烈,而四圍的景物上那種一片廣漠、泰然自若的狀態,卻也牢牢地盤踞在他的心頭。他從前也曾有過一次,親身感覺到熱烈的情感被沉靜的狀態壓伏下去的情況,不過那時候,沉靜的狀態所壓伏的,卻是比他現在所有的這種感情,遠較甜蜜的一種,卻是強烈的愛情。那就是他站在山外面恬靜潮溼的平地上,跟遊苔莎分手告別那一次。

不過他當時把這些思想一概撂開了,仍然往前走去,一直走到他的房前。遊苔莎寢室裡的窗簾子,仍舊是嚴密地遮著的,因為她並不是愛起早的人。所有能看得見的活動,只是一個孤獨的畫眉,在門外的臺階兒上,磕一個小蝸牛,當它的早飯,它那種嘴啄的聲音,在那樣一片寂靜的空氣裡聽起來,好像很響亮;不過克林走到門前的時候,前門並沒閂。原來伺候遊苔莎的小女僕,已經在房子的後部活動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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