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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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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宅婦人,從不曾見過外頭的腥風血雨。但自小耳濡目染,也聽過幾樁因小失大的禍事。記得五年前侄媳曾經在先父的邸報上看過一樁判案,說是和太祖皇帝一起打天下的武英候,因管事在外頭放印子錢,盤剝門下莊戶,為了催債連死帶傷竟有三十餘戶人家深陷其中,底下人求救無門,只能上告到了京城梅府尹處,梅家人素來以清正聞名,那管事拿著侯府的帖子上門,他見都不見,徑自將狀告到了皇上面前。當時皇上的處置,侄媳聽了便在心中鼓掌!”

溫含章臉上滿是自然和崇拜,看得鍾晏有些側目。

她提高聲音,聲調慷慨激昂:“皇上愛民如子,直言先帝便是因民不聊生被酷吏欺壓才憤而揭竿,如今武英候枉顧先帝之義,縱容管事在外囂張跋扈欺凌皇朝子民,不僅收回了太祖賜予的丹書鐵券,更是將武英候府的爵位列入流爵之列,侄媳聽說當時朝上雖有許多人覺得皇上嚴懲太過,民間卻有不少人叫好。”

事實上皇帝拿出來的這個名目太巧妙不過了,太祖是因為被勳貴養的惡奴欺凌才起義,武英候的爵位是跟著太祖打天下才得到的,現在又是因著府中下人欺負百姓被收了回去。這一得一失之間理由充分瓷實,又披著大義的外衣,武英候是絕不可能再得到重用了。

鍾晏有些意味深長,問道:“侄媳說的這件事,我也聽過。只是不知道這事與應管事之事有何相關?你二嬸雖然隨和寬容了些,可府中下人卻無有敢揹著她到外頭搗亂的,侄媳許是不知道,當年武英候府中事發後,夫人便在府中立下了一條規矩,若有仗著侯府權勢到外頭脅迫平民的,一率打死了事。”

溫含章十分沉得住氣,繼續道,“侄媳自然不會懷疑府中規矩森嚴,一個管事罷了,誰家裡頭沒有兩三筆爛賬。只是我觀剛才大嫂的遲疑,卻是覺得極為不妥。侄媳婦帶著現成的證據過來告狀,大嫂都能如此忌憚,可見這位管事在府中權威已經到了壓倒正頭主子的程度。武英候府為何會出如此劣僕?侄媳從小在內宅之中,也聽過幾耳朵。”

鍾晏換了一個姿勢,臉上頗有些興味,溫含章不受影響,像講故事一般將事情娓娓道來:“那做出惡事的管事乃是武英候從小在鄉下一同長大的兄弟,情分極佳,當年太祖成事後武英候平步青雲,他兄弟卻只能在內宅當中居於管事之位,武英候十分愧疚,一路縱容才有了最後的禍事發生。小時候侄媳過武英候做客,那府裡的太太小姐們都對這惡奴諱莫如深。我觀今日大嫂的舉止,和當年武英候府上的世子夫人竟然有些相似。”

“一朝天子一朝臣,二叔的爵位繼任者必是大哥無疑,二叔和二嬸今日能清明處事,不知來日世子爺掌握府中大權,能否狠下心意約束自小一同長大的奶兄弟?人的心是會逐漸養大的,又不知到時沒了二叔和二嬸在上頭看著,應管事敢不敢將手伸出府外?”

自個生的兒子自個清楚。

鍾晏冷著面色,他現在還在,鍾澤就敢胡攪蠻纏陰奉陽違,日後不定怎麼樣。

武英候的事情他當時也參與其中,深知皇上不過是為了拿一個好看的把柄辦了武英候罷了,但若是武英候家沒有做錯事,皇上也不能這麼一擊即中。他從那時便覺得小事是最容易讓人栽跟頭的。

溫含章這一大篇長篇大論後有些口渴,她根本不必糾纏應管事如何剋扣正義堂,鍾晏也不會誠心糾辦此事,但只要點出內宅的未來女主人對下人諱莫如深不敢深究的態度,以鍾晏對內宅的掌控力度,他絕不會願意讓一個下人凌駕於主子之上。

同樣是一起長大的兄弟,同樣是家中太太不敢清算惡奴,不知道長久下去,世子爺會不會步了武英候的後塵?

鍾晏有一個優點,很能聽得見別人的勸諫。見溫含章有理有據,並不是那等挑撥他出頭的話,他想了想也就如了她的意,吩咐人將應管事捆了扔到下頭莊子上,但心中卻不免有些懷疑她的用意:鍾涵的新婚妻子,真的會真心為府中未來著想麼?

溫含章微微一笑:“侄媳的爹爹當年和二叔相交莫逆,曾有言在先,若是侄媳在府中受了委屈,大可直接找二叔訴苦,二叔必會幫侄媳主持公道。”

鍾晏大笑,不疑有他:“你爹說得對,有事儘管來找二叔。當年你爹與我和大哥都是總角之好,現下我又與你兄長同朝為官,我們兩家知根知底,多年前對你和子嘉的婚事便有口頭約定,你爹將你養得如此出挑,真是鍾家之福。”口氣一轉,又歉聲道:“只是二叔還有些公事要辦,侄女若無甚事情,不如下次再談?”

溫含章從善如流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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