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暗夜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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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走到第四天上午,他們的海船透過登州外海的廟島列島,陳新知道,北邊就是旅順。後金在天啟五年曾攻克旅順,旋即撤走,此時的旅順還在東江鎮控制中,渤海仍然是安全的,一路不時可以看見登州開往旅順的軍船,他們這條船打著“登州海道”的官旗,沒有遇到任何查問,但陳新懷疑只要一入黃海,他們只需要把最後一個字改一下,“登州海盜”恐怕才是他們的真正旗號。
到第五天下午日落時分,福船順著山東海岸駛出渤海,進入黃海海域,陳新在船頭眺望遠方夕照下的黑色海岸線,按那些水手所說的,這就是山東陸地最遠處,那麼就該是威海衛了,當然還遠遠不是後世的那個著名軍港。陳新最先聽說這裡,也是從北洋艦隊的覆滅,這一戰不但擊碎了中國的海軍夢,也將滿清王朝的虛弱徹底暴露在世介面前。
後世的人們總結了許多北洋艦隊失敗的原因,或快炮、或航速、或訓練,不一而足,陳新卻覺得只有一個原因,即經過滿清兩百多年奴化統治,中國人已經變得毫無活力和尊嚴,以如此的社會土壤,又怎能培養出具有強烈榮譽感和冒險精神的近代海軍,即便買來了兩艘薩克森,也只是徒有其表罷了。
盧驢子坐在一邊甲板上,耍著手上一把倭刀,右手拿著根借來的竹煙桿,叭叭的吸著煙,他是船上伙伕,每日煮兩次飯,其實也沒什麼好煮的,都是饅頭蒸餅,再燒些開水。想到趙東家許諾的幾十兩銀子,盧驢子還算是幹得不錯。
坐了這幾天船,他開始的興奮勁已經過了,船上活動空間有限,人也不太熟悉,現在很是覺得煩躁,其他水手也差不多,時間稍久之後,各種情緒開始蔓延出來,煩悶後就要飲酒,酒後脾氣更大,今日光打架就已有兩起,甲板上鬧成一片,所為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太陽很快就沉下海面,滿天星光出現在天際,晚上盧驢子輪到在甲板值夜,還有黑炮等五六人也在甲板,陳新擔心韓斌耍小動作,也陪在甲板上,身上帶了一把倭刀。看著黑炮用一塊牽星板對著海平面比來比去,這時的航海導航主要靠羅盤和牽星板,牽星板用在晚間維持航向,船上有夜間專門負責值班觀星的人,後世海軍一直沿用的值星官就是如此來的。
船艙的穴梯輕輕作響,趙東家出現在甲板上,來檢視有無人偷懶,看著幾個吸菸的,微微皺眉,但沒說什麼,他走海多年,知道水手的感受,如果限制太多,會適得其反,只要不在船艙裡面吸菸,也就不去管他們。
他跟黑炮嘀咕幾句,背手站了一會,又吩咐黑炮夜間小心後,就要回下層。他一轉頭髮現陳新也在甲板,有點意外的問黑炮:“為何安排陳財副值夜。”
黑炮忙道:“陳先生是來陪盧兄弟的。”
陳新抱拳道:“東家說同舟共濟,在下自當出一份力。怎好意思一直讓各位兄弟守夜。”
趙東家點頭道:“甚好。”
黑炮在一邊也說道:“陳先生夠義氣,要我黑炮說,這樣的讀書人才叫讀書人。”
趙東家聽了,看黑炮兩眼,突然對陳新道:“陳賬房你隨我來。”
兩人走到船頭車關棒的位置,有一名水手在這裡坐著,趙東家用腳一踢,罵道:“滾開些。”那水手趕忙滾開,去了中間。這福船長十丈,也就是三十一米多,趕走這人後,十米內再沒有其他人,趙東家揹著手,看著前方海面,陳新也隨他看去,船頭的視野非常開闊,海上波光粼粼,蒼茫的大海和無際的星空讓人越發感覺渺小。
在船頭上等了半響,東家還是沒說話,陳新不知他到底要說什麼,但肯定不是要和自己演泰坦尼克,心中還在想著是不是要跟他說說貨物等事。
終於,趙東家開口了,聲音很低沉:“陳賬房可知,這船上的第一個財副最後去了哪裡。”
“晚生不知。”
“我把他捆在這鐵錨上,曬了五天,百多斤的人,剩下不到六十斤。”
趙東家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陳新心中猛地一緊,溫柔安靜的夜色如同忽然危機四伏。腦中快速回想這幾日經歷,除了開那一槍外,似乎並無什麼過錯。一邊暗暗戒備,一邊用眼角關注趙東家的雙手,見到還是在背後,略略放心。口中回道:“那定然是這人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
趙東家並不看他,還是淡淡道:“他收了外人銀錢,以致我獨子被殺,你說該不該死。”
陳新聽老蔡和趙小姐都說過這小東家,都說是出門好多年,原來已經死了,難怪他們那麼慣著趙小姐,口中回道:“既是不守本分,也怪不得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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