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錢塘春潮圖第七十四章 年根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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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各家糧店忙得四腳朝天,九千石的糧食要卸船,檢驗、稱量、入庫,可不是一兩天能完成的。
富陽縣三家糧店的老闆,也終於露面了。掌櫃的唱了白臉,東家自然要唱紅臉。周洋幾個得知情況後,不知向眾糧商說了多少好話。三人還在縣裡最好的酒樓,連擺三天宴席,向眾糧商賠不是。臨別時,又給他們買上了豐厚的年貨……
雖然糧商們的收入沒有增加,但受傷的心靈畢竟得到了撫慰,受損的面子也修復不少。加上週洋他們也確實傾家蕩產,借貸累累,讓人不好再說什麼……再說也快過年了,誰也不想帶著一肚子怨氣,糧商們的態度終於緩和了不少。
如絲如織的冬雨中,王賢立在臨河酒家的二樓,看著一艘艘空載的糧船駛離了碼頭,嘴角掛起一絲微笑。
“能不動用官差,實在太好了。”立在一旁的司馬求,一臉慶幸道:“十幾個縣的糧商齊聚富陽,已經引起了整個杭州府,乃至浙省的注意……真讓人捏一把汗。”動用官差,就會讓人發覺此事背後有官府的影子,繼而懷疑到常平倉是不是出了什麼大問題。以分巡道和富陽縣的惡劣關係,肯定會徹查的,一查就會。
但在王賢的指揮下,整個過程一直是糧商們在表演,無論是事先的白臉還是事後的紅臉,都沒用官府的人出面,成功的避免了一些致命的猜想。
現在就算分巡道的人回過味來也不怕了,因為六千石新糧已經入了,看著滿倉滿囤白花花的大米,魏知縣還巴不得有人來查一查,替他揚名呢……
“不過ri後富陽的糧價,怕是要被推高了。”司馬求有些擔心道:“糧商們將來肯定要找補回來的。”
“沒事,我跟周糧商講過,過了年去長沙聯絡買米了,”王賢輕聲道:“原先講‘蘇湖熟、天下足’,但現在江浙一帶越來越多的農田改種棉桑了,ri後都得從湖廣、江西那邊買糧食吃,怕要改為‘湖廣熟、天下足’了’。”
“你小子,”對王賢超人的見識,司馬求已經見怪不怪了:“我在京師才聽戶部人說過同樣的話,來浙江後,你還是第一個這樣說的。”
“不識廬山,只緣身在此山中。”王賢淡淡一笑,不帶煙火氣的將兩張紙片遞到司馬求手中。
司馬求掃一眼,見是兩張田契,一張是魏知縣老家江西建昌的,載明水田八十畝,另一張是他老家無錫的,載明水田二十畝。兩張田契上把畝數、塊數、界樁連屬情況記載得詳細明白,前一張田主欄下填的名字是魏源,後一張則是司馬求。
司馬求知道,這是他和魏知縣這一年的常例。因為知縣大人坐臥起居節儉樸素,一副清廉做派。王賢便給他在老家買成了地,正深得士大夫進而兩袖清風、退則優哉遊哉的意趣。
至於司馬先生,自然也有束脩外的進項了。王賢能扶搖直上,也多虧了司馬求,便替他在無錫也買了份田。一畝水田差不多要十五兩銀子,二十畝就是三百兩銀子,把個司馬先生樂得合不攏嘴。怪不得人家說,當師爺的都是‘來時蕭索去時豐’,自己本以為攤上個二桿子,要跟他喝西北風呢,想不到才一年不到就成小地主了。
司馬先生是沒見過錢的,抱著一張田契看了又看,才小心翼翼收入懷中,感激的看著王賢道:“真是多謝了。”
‘咳咳……’王賢這個暈啊,錢帛的面子就是大啊,方才還叫自己‘賢侄’來著,“先生不必謝我,這是衙門的常例,在下知道大老爺清廉,已經比陳知縣時縮減了一半。”
王賢此言不虛,後世都說明朝官員的俸祿奇低,故而官員收入不如宋朝雲雲,這是典型的胡說八道。因為明朝的地方官,從來不靠那點微薄的俸祿過ri子,他們靠的是常例。
哪怕是後來著名的清官海瑞,在當知縣時,也會從官府的各項收入中抽取提成,一年有白銀兩千兩以上的收入。因為衙門裡所有非編制人員,都是他來發工資,還有各種……沒有這筆超過官俸百倍的收入,他根本無法運轉整個。
按照慣例,這些收入是合理合法。扣除一筆筆開銷後,到年底一算賬,如果有結餘,是不會轉到下一年的,而是進了知縣的宦囊,成為他的私人收入。
所以知縣一年的收成多少,一看他颳得狠不狠,二看手下人能不能jing打細算。魏知縣求愛民之名,對百姓颳得力度很輕。年底能剩下這麼多,自然要感謝王賢了。
“還有給知府衙門、布政司、按察司、分巡道、分守道的冰敬,也已經預備好了。”王賢有些鬱郁道:“讓大老爺只管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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