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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為阿哥,我先把東西搬完。”
阿筌搬完東西,跟家丁去廚房洗了手,就蹲廚房臺階上喝冷水吃粑粑。旁邊有僕婦正揀菜,見他長得俊朗,逗他:“娃娃可有說媳婦?”
“阿嬢,我還小呢。”
“可會唱曲子?”
“不會。”
“不唱曲子咋找阿妹哦?”
旁邊人就起鬨:“娃娃,可要阿哥教教你。”
阿筌還沒答話,已經有人開嗓:“阿妹吔我的妹,阿哥有苦無處說,今天把苦來沖沖。”
問阿筌話的阿嬢搶先對道:“阿哥吔我的哥,我在這點兒老等你,不見你來衝苦情。”
“我的苦情似海深,從頭到尾衝給你。”
“妹似江河哥似海,江河遇你海樣深。”(注:以上唱詞摘自梁波先生《鶴陽史話》p198)
曲子越對越親熱,阿筌聽得高興,不自覺地用碗頓地來打節奏。旁邊阿嬢看他樂感很強,問:“娃娃可會彈三絃?”
阿筌不自覺點頭。
阿嬢叫起來:“哪個有三絃?”
“哪個出工的還把三絃帶身上?”
不說三絃還好,一說三絃大家就覺得清唱聽起來不夠味了。阿筌感覺自己擾了大家興致,訥訥問:“我吹柳葉可行?”
阿嬢勉強點頭:“吹嘛,好歹有個聲音。”
阿筌揪片柳葉放唇上,試了試音起個調子,阿嬢扭他一把:“憨娃娃調子拿得準,還哄我們不會唱曲子。”
高府剛辦完宴席,來賀壽的親戚官紳也散了,家丁僕婦們得空清閒,都聚攏來又唱又笑。這些人均是成了家經過人事的,唱詞越走越離譜,阿筌聽得面紅耳赤,等一曲結了忙告辭:“阿嬢,我要走了,我家在小石橋,天黑了開船看不見。”
“難為你調子多,再吹兩曲嘛。”
“嘴巴都吹腫了。”
阿嬢調笑:“腫了才好看。娃娃你也唱一個。”
阿筌堅持不會唱。
有家丁忽然想起:“書房裡有把三絃,今天土司不在,我們去整來玩玩。”
“不敢偷偷整哦,跟阿容少爺說下,他好說話些。”
阿筌聽到高容的名字就腿軟,堅持要走。幾個阿嬢過來夾住他,他掙扎推搡都會碰到軟軟的胴體,只得站住不敢動彈,心裡暗暗祈願高容不在府裡或不同意借三絃。
可事與願違,家丁捧著三絃跑回來了。
阿筌心裡苦嘆,強笑道:“彈三曲哈。”
“憨娃娃還講價錢。多了我們也沒空唱,要煮晚飯了。”
阿筌是行家,三絃上手就知好壞,這也是把古琴了,不常用但保養得好,琴絃不澀蟒皮不裂。
跟木儷一起熱鬧了半個多月,現在人走了,高容只覺百無聊賴,正好家丁來借三絃,少爺就謀著去聽聽下人們的曲子,以後再見木儷可以提點他,免得他收不住高香蓮的心。
還未穿出樓閣門(四合五天井中的偏院),高容已聽到叮咚三絃聲。老話說“三絃無品,各彈各樣”,同一首曲子同一把三絃,不同人彈出來有不同的腔調,這些跳躍的蕩音和流暢的滑音還有哪個會彈?
家丁窸窸窣窣帶人進來,高容沒有回頭。
“劍——劍邑鑄劍工阿筌見過阿容少爺。”
高容平靜地吩咐:“你們下去。”等下人們都出去了,他才回頭,“你的傷可有化膿?”
“難為阿容少爺記掛,已經結痂了。”
“傷好了,就開始謀些亂七八糟的?鑄劍工的誓言真是信不得。”
“小的沒敢亂——小的是來送貨。”
“來送劍?聽說當初阿儷少爺回來時就把所有劍帶回了。換個藉口。”
阿筌沒法回話了,說來送竹器到真像個藉口,只好低頭不語。
高容也不說話,許久,才嘆口氣:“一手好琴藝,為淫詞爛調伴奏。我原還覺得壞了你的弦子有絲不捨,現在看來,讓你留著三絃更壞事,明天把那個殼子交給廚房,劈成材給我燉汽鍋雞。”
阿筌急了:“我沒有要給他們伴奏,是他們逼我的。”
“你有腿有腳,幾個下人還能強行攔你?難為今天阿蓮小姐不在府中,沒法欣賞你的弦子,不過即便她在,聽到那些淫詞爛調只怕也要打折你的狗腿。”
“我沒有……真是他們攔的,我也不要聽那些,可阿嬢們把我夾——攔著,我走不得。”
“哈,有趣。你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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