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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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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老爺伸出兩個指頭說道:“糊塗蟲最拿手的便是醉雞和清湯燉牛蹄筋這兩個菜,難說得清楚的醉雞已經由我說得明明白白的了,剩下的老吳你自己看著辦吧,或者介紹菜式,或者填詞詠醉雞。”

仇方介面笑著說道:“又或者罰飲酒一碗。”

吳通判訝道:“要罰飲一碗?”

鐵老爺笑道:“當然,對老吳你這樣海量的人來說,罰這一碗酒不算什麼。”隨即倒滿了一大碗酒。

仇方鼓掌大笑說道:“不錯、不錯!三者任君選一。”

吳通判說道:“那我寧可被罰酒一碗。”說罷,真的舉起那碗酒一飲而盡。

鐵老爺大奇,貌似不解地問吳通判道:“我說老吳呀,你今晚怎麼了?這可是捨己之長的呀,你本來就是填詞的高手,不寫詞的原因是什麼?”

吳通判夾了一口菜,邊吃邊說道:“我呀——就是怕你日後拿來‘唱’!”仇方和鐵老爺一聽,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各位,這個“唱”字可用得絕呢,因為當時詞人寫的詞,全都是用來唱的,詞譜就是曲調,依曲寫詞不叫寫而叫填,那一個個沒詞的曲譜就像一個個空洞,要詞人把字逐個填進去,那就叫依譜填詞的。好的詞就會很快地被人們傳唱開了。那情景,一首好詞可以使人一夜成名,也可以使人終身不仕,當時詞曲的魅力可見一斑。據說在一百年前,有個與歐陽文忠公齊名的大詞人名叫宋祁,他寫了一闋《玉樓春》詞,其中有句“紅杏枝頭春意鬧”就贏得人皆喝彩、譽滿詞壇,而當時宋祁已經是官拜尚書了,京城遂對宋祁有“紅杏枝頭春意鬧尚書”之稱,風光一時;三十餘年後,又出了個文人柳永柳三變,他的爺爺、父親和哥哥,甚至他的子侄都是進士,仕途得意。但柳三變卻一生仕途坎坷,直至景祐元年,才賜進士出身,但當時他已年近半百了。並非不是他不學無術,也不是他不努力在仕途上銳意進取,而是因為當年他第二次應試落榜後,寫了一首《鶴沖天》詞,誰知此詞傳到了仁宗天子那裡,仁宗皇帝反覆吟著、思量著,越讀越不是滋味,越讀越惱火。特別是詞中那句“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直戳皇帝的痛點。三年之後,柳永又一次應試,跌跌撞撞入圍過了禮部到殿試,只待仁宗天子的硃筆圈點即可放榜。誰知,當皇帝在名冊薄上見到“柳永”兩個字時,龍顏大怒,惡狠狠地大筆一揮,抹掉了“柳永”的名字,並在旁邊批道:“且去淺斟低唱,何要浮名?且填詞去。”雖然柳三變自我解嘲曰:“奉旨填詞,”但在現實生活裡卻由此累到他晚年窮愁潦倒,死時更是一貧如洗,是靠傳唱他創作的詞曲為生、崇拜他的歌妓們集資才得以安葬的。

而吳通判話裡的“唱”,除了說要是自己填了詞,極有可能被鐵、仇二人拿出去給歌女們傳唱之外,還有被他們“說閒話”的另一重意思在內,不管如何說,如果寫了一首詠“醉雞”的詞,便有可能因此而影響自己仕途的,所以吳通判意下之中自己理所當然不能不防的了。這話說得一語相關,而又不失幽默風趣,滴水不漏,更可以為自己扳回劣勢,吳通判自己也頗為得意,然而得此失彼,雖說老黃酒不是燒酒,但吳通判連喝幾小杯之後又幹了一大碗,酒慢慢湧上頭,他已有幾分醉態,既要辦妥要來辦的事,又要防著被人耍弄,更要保持風度不致失禮,這也真夠他受的,此是後話。

鐵老爺捻鬚微笑說道:“老吳你奸似鬼,不動腦子又不廢唇舌,更討了我的好酒喝,天下人若都似你一般狡獪,老鐵明日便要告老歸田了。”

吳通判說道:“誰叫你只准我三選一呀!”

仇方說道:“那也是,不能怪你。虧那老鐵,這許多的風花雪月事不吟詠,偏叫吳大詞人去詠什麼糊塗蟲炮製的醉雞,不羞煞人才怪呢。”一席話說得三個人又捧腹笑了一回。

又喝了兩三輪酒,忽然書僮小鐵蛋來報,說有個自稱是吳府管家的人來,要面見吳通判大人。吳通判聽了,心中狐疑不定,著急地說道:“快叫他進來,看看有何要事?”

不一會,鐵蛋帶著吳府的管家匆匆進來,吳府管家見了吳通判,對鐵縣令和仇方兩人施禮畢,靠在吳通判耳邊低聲說道:“剛才有人送來一封信函給老爺,說是十萬火急的,小人不敢擅自作主,只好親自送來交給老爺。”說著從袖裡取出一封信給吳通判,吳通判接過信拆開就著搖曳的燭光在看,鐵、仇兩人瞄了一眼,只見是一張小箋紙,上面僅寫了十來個字,但看不真切。

吳通判匆匆看完了信,對管家說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吳府管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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