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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狗的建議,使所有參加座談會的人都面面相覷,心服口服這小子對農村情況這麼熟,見解如此深刻而獨到!鞏寶山也聽得目瞪口呆,待金狗一發言完,他就帶頭鼓掌。問道:“金狗同志的建議好啊,你對農村工作挺在行的,你是哪裡人,原先幹過什麼?”
金狗說:“鞏專員,我是自小就聽人提說你,但你卻想不到我也是仙遊川人哩!”
鞏寶山說:“仙遊川?你爹是誰?”
金狗說:“我爹是不靜崗的畫匠。”
鞏寶山說:“噢,矮子畫匠的兒子成人了?!”
鞏專員走後,州城報社在一段時間連篇累牘發表配合解決貧困戶的文章,金狗也隨之成了新聞人物,英雄,功臣,名記者了。但是“矮子畫匠的兒子成人了”這句話一經德高望重的鞏寶山說出,便也有人開始瞭解,連金狗祖宗幾代的根根梢梢都摸清了。
金狗也很快發現,聲名的鵲起,竟使他陷入了對誰也說不出的難堪境地。報社的同志見了他,缺少了真心交談,採訪到外單位,尤其外縣,所到之處,都有人接待,吃,喝,行,住,都有人照看陪同。他明白,這種熱情是一種需要,是一種手段,他們害怕他發現他們的陰暗面,害怕他會寫內參捅了他們的婁子!陪同人員的無微不至的照顧,將他置於一種完全被監視的網下。金狗什麼實際情況都掌握不了,被採訪的人全說出一種空話官話套話沒用的話。他苦惱得返回報社,當地卻很快給報社來信,表揚他這次採訪中如何作風紮實,實事求是……
這期間,英英的信又開始投寄了,這一封言辭激烈,那一封又甜言蜜語。
金狗受不了這種雙重的苦悶,就愈是到石華家去,免不了再做那種荒唐事體……他開始習慣和接受起石華的生活方式,留起了長髮,穿花色襯衫,學會了跳舞。當他與石華在一起的時候,忘乎所以,但一個人靜靜地躺在宿舍裡了,就極為沮喪,隱隱地感到在新的生活中,他的頭腦裡滋生了另外一種可怕的東西,他是否是丟掉了山民可貴的質樸呢?
他將這想法告訴給石華,石華拿指頭戳著他的額頭說:“你真是矮子畫匠的兒子!”
金狗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爹是畫匠?”
石華說:“這是你報社裡傳出來的呀!你爹那畫匠,是畫什麼畫呀?”
金狗說:“那是鄉下民間的手藝,修復廟宇祠堂呀,雕飾墓碑呀的,是上不了大雅之堂的。”
石華說:“就是騎在木樑上一邊畫一邊在嘴裡備筆,把嘴塗得像小孩屁眼一樣嗎?”
金狗突然雙目睜圓,牙關緊咬,一拳砸在桌子上罵道:“混賬!你再誣衊一句?!”
金狗突然發火,使石華驚呆了,自從與金狗認識以來她從未知道金狗的脾氣竟這麼大!她看見桌子上的玻璃板被砸碎了,玻璃的碎渣割破了金狗的手,她趕忙用手帕去替他包紮,金狗卻一把推開了她,順門走出去了。
事後,金狗也後悔在石華面前發這麼大的火,但他卻從這次發火中清醒了自己。他是一個鄉里畫匠的兒子,父親在鄉下過的什麼日子,仙遊川、兩岔鄉的村民在那裡過的什麼日子,他到州城又是來幹什麼的,他怎麼就忘卻了這一切呢?他決定不再去石華家,他有他的事業要幹,好男兒豈能這麼倒在石榴裙下而不能自拔呢?
石華得罪了金狗之後,親自到報社找金狗道歉,且讓老襲三天兩頭來報社邀請金狗去他們家。金狗面對著石華的熱情,老襲的厚道,他只得又去了。去了,盼家裡只有石華一人,見了石華,卻又盼望她的丈夫也在。若是丈夫在,他就顯得十分輕鬆,真心實意給他講授新聞的寫法,或者和他認真談論時情世態,說到家庭,這丈夫就很關心英英的事,金狗也就把英英新近的來信交給他看。信上,英英為金狗成名反覆祝賀,但卻也轉達了田中正的態度,說:但這樣的事件,也不可做得過分,據說那一篇文章使東陽縣委進行了改組,縣委書記被撤銷了黨內職務,質問金狗:“想沒想那一家人從此就毀了呢?”金狗罵道:“縣委書記一家人毀了,可她想沒想在東陽縣裡有多少農民怎麼過活?!”老襲見金狗火又上來,勸慰了一番,也說了英英許多不是,他以過來人的經驗,談論選愛人的標準一定要善良,“就說石華吧,我是很滿意的,她文化不高,從小也嬌慣了,可她不俗氣,在家裡一是作風問題,二是錢財問題,我是絕對放心的!妻子就是妻子,她不應該是個庸俗鬼,也不應該是個政治家!”金狗立即臉色臊紅,心虛得不敢看對方的眼,推說頭痛,躺到床上睡去。
當石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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