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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保看得好笑，瞧著李敬修遠去的背影，道：&ldo;還是年輕人，沉不住氣呀。&rdo;&ldo;有什麼必要沉住氣嗎？高興也就是高興……&rdo;朱翊鈞挑眉，站在殿內正中央，望著將天空都壓低的宮簷，目光裡流淌著淺淺的平靜，&ldo;畢竟終身大事。&rdo;&ldo;這件事來得未免也太蹊蹺了一些。&rdo;馮保的聲音輕輕的，細長的眼尾拉開，有一種難言的優容味道。&ldo;葛家的小姐才被選入宮，次日高拱就開始給外孫女物色人選，來得也太巧。想來是葛小姐的事，叫京中的大臣們人人自危起來。依著高鬍子的秉性，怕最不想謝二姑娘入宮吧？&rdo;說完，他抬頭起來，注視著朱翊鈞。朱翊鈞踱步而去，站在了殿門口。逆光的影子，被白晃晃的天光，堵上了一層光邊。他抬起頭來，平順的頭髮如瀑一樣披在肩上，昂藏的身軀，寬闊的肩膀，揹著的雙手動也沒動一下，衣角垂落，繡紋上的銀線在天光下流淌著細細的光澤。朱翊鈞沒有說話，只是長久地站立。毓慶宮的琉璃飛簷，彎起一個角，探入了天藍的明空。整個皇宮在晴日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粉墨登場五蘊茶社，雅間。照舊是謝馥的地方，通知過秦幼惜之後，謝馥便入內等著。秦幼惜姍姍來遲，推門進來的時候，微微沙啞的聲音裡全是嘆息：&ldo;真是半點也沒料到姑娘會來，倒叫奴家手忙腳亂了一番，這臉上胭脂水粉都還沒塗抹好呢。慘了慘了，若是叫人看見，奴家這第一花魁的名聲怕是要毀了……&rdo;謝馥聽見這一連串好似嬌嗔的抱怨，抬起頭來注視秦幼惜。白生生的一張俏臉，嬌豔豔的口唇，細細描摹的眼尾，瞧著真是嬌滴滴，水嫩嫩，哪裡有半點匆忙的痕跡？這滿嘴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出門的時候頂著一張大花臉呢。謝馥彎唇笑了：&ldo;好了，趕緊坐下吧。你照舊是迷倒眾生的秦姑娘，第一頭牌，旁人見了只會神魂顛倒，又哪裡會毀名聲？&rdo;&ldo;那還不是姑娘您疼奴家，捨不得跟奴家說今日哪裡哪裡花了……&rdo;一摸自己臉頰，秦幼惜自己也頗為滿足，她拽了拽就要滑下去的披肩，將裸出來的香肩輕輕遮住，眼風兒一掃，便瞧見了謝馥那淡淡的神色。女人的直覺是很準的。秦幼惜的直覺更是不一般：&ldo;瞧著姑娘今日臉色淡淡，像是不大高興。&rdo;&ldo;世上又哪裡能有盡如人意的時候？不高興的時候常有，高興的時候才是少見。&rdo;謝馥隨口敷衍過去。&ldo;今日來不過順道，只問問你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rdo;&ldo;說來慚愧。&rdo;秦幼惜嘆了口氣，一隻手撐在案上，跟沒骨頭一樣，&ldo;那一日在白蘆館出了一回風頭之後，那一位陳公子還真的找上門來了，奴家便順手把下聯給他看了。卻沒想到，那一日之後，他又許久沒來。如今事情沒什麼太大進展，怕是姑娘要失望了。&rdo;進展慢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陳望竟然去得少了，這叫謝馥有些不能理解。她皺著眉思索，道：&ldo;那不能有別的法子嗎？&rdo;秦幼惜裙下之臣不計其數，總不能連個陳望都不能搞定吧？秦幼惜搖搖頭：&ldo;法子倒是有一萬個，可架不住人家心裡不喜歡。人若不來，千萬的法子都不管用。二姑娘，奴家多一句嘴，您給的這差事可不好辦。&rdo;&ldo;怎麼說？&rdo;謝馥順著她的話問，倒想聽聽她說出什麼來。&ldo;你也知道，那陳望對您一見鍾情。這世上，最難搞定的男人，便是心有所屬的男人，他們興許願意跟你逢場作戲，可一旦要危及到他們心尖尖上那個人，怕是便怎麼也不肯了，哄也哄不回去。&rdo;秦幼惜嘲諷地笑起來。她見多了出來尋花問柳的，可偏偏嘴上都說自己心儀哪個姑娘，或者家裡還有老婆孩子。花心和鍾情，在男人的身上，總是這樣矛盾。這也是讓秦幼惜這件事做不下去的原因之一。&ldo;陳望對您尚不死心，奴家雖覺得自個兒本事大，可怎麼也不敢說能蓋住您。況且鍾情一事，來得毫無理由，若陳望對您的念想不斷，奴家使盡渾身解數，也俘獲不了這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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