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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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便有一名校尉過來將她帶到軍醫處。長風騎共有三名軍醫,皆是四十上下的年紀,主醫凌承道,面容清癯、頷下無須。江慈進軍醫帳篷的時候,他正給一名傷員換藥,聽到校尉轉達的寧劍瑜的話,也未抬頭,“嗯”了一聲,待校尉離去,他將草藥敷好,右手一伸:“繃布!”
江慈會意,眼光迅速在帳內瞄了一圈,找到放繃布的地方,又取過剪子,奔回軍醫處,將繃布遞給凌軍醫,凌軍醫將傷員右臂包紮好,江慈遞上剪子,他將繃布剪斷,拍了拍傷員的額頭:“小子不錯,有種!”
他也不看江慈,自去洗手,聽到江慈走近,道:“你以前學過醫?”
“沒正式學,但看過別人包紮傷口,這幾日在讀《素問》。”
凌承道聽到她的聲音,猛然抬頭,上下打量了江慈幾眼,江慈知這位有經驗的軍醫必已看出自己是女子,遂笑了笑,輕聲道:“凌軍醫,我是誠心想學醫,也想為傷兵們做些事,您就當我是藥童,我什麼都可以做的。”
凌承道思忖片刻,道:“你在讀《素問》?”
“是。”
“我考你幾個問題。”
“好。”
“人體皆應順應自然節氣,若逆節氣,會如何?”
“逆春氣則少陽不生,肝氣內變;逆夏氣則太陽不長,心氣內洞;逆秋氣則太陰不收,肺氣焦滿;逆冬氣則少陰不藏,腎氣獨沉。”
“嗯,我再問你,胸痛少氣者,何因?”
“胸痛少氣者,水氣在臟腑也,水者陰氣也,陰氣在中,故胸痛少氣。”
凌軍醫點了點頭:“《素問》背得倒是挺熟,但咱們這軍營,講的是搶救人命,療的是外傷,見的是血肉模糊,你能吃得了這份苦嗎?”
“凌軍醫,我既到了這裡,自是做好了一切準備的。”江慈直視凌軍醫,平靜道。
凌軍醫看了她片刻,微微一笑:“那好,既是寧將軍吩咐下來的,我就收了你這個藥童,你跟著我吧。”
說話間,又有幾名傷員被抬了進來,江慈迅速洗淨雙手,跟在凌軍醫身後,眼見那些傷員,或箭傷,或槍傷,或被刀劍砍中,傷口處皆是血肉模糊,縱是來之前已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她仍有些許的不適應,深呼吸幾下,鎮定下來,跟在凌軍醫身邊遞著繃帶藥物。
抬入軍醫帳篷的傷員越來越多,三名軍醫和七八名藥童忙得團團轉,凌軍醫皺眉道:“現在關塞打得很激烈嗎?”
一名副尉答道:“是,許將軍要替五爺報仇,親自出了關塞,挑戰張之誠,他和張之誠鬥得不分勝負,寧將軍擊鼓讓他回來,他也不聽,寧將軍只得派了精兵前去接應,現與薄軍打得正凶。”
牛鼻山關塞東側,長風騎副將許雋與薄雲山手下頭號大將張之誠鬥得正凶。許雋的結義兄弟華五在半個月前的戰役中死於張之誠刀下,許雋發下了“不殺張之誠,絕不下關塞”的誓言,半月來一直守在關塞上,日日派士兵前去罵陣。張之誠卻好整以暇,只派些副將前來應戰,抽空偷襲一下,放放冷箭,把許雋氣得直跳腳,張之誠卻在自家軍營中哈哈大笑。
這日晨間,許雋派出的罵陣兵卻翻出了新花樣。張之誠為賤婢所生,其親母后隨馬伕私奔,還生下了幾個異父弟妹;張之誠的父親死於花柳病,這些新鮮事經罵陣兵們粗大的嗓門在陣前一頓演繹,頓時轟動兩軍軍營。長風騎官兵們聽得興高采烈,不時發出轟然大笑,以配合自家的罵陣兵,而薄軍將士們則聽得尷尬不已,但內心又盼望對方多罵出點新內容,好為陣後談資。
張之誠在帳內面色漸轉鐵青,這些私密隱事不知寧劍瑜由何得知,正坐立不安時,前方罵陣兵們又爆出猛料:年前張之誠一名小妾竟勾搭上薄公帳內一名孌童,兩人私奔,被張之誠追上,他竟心疼這名小妾,只將那孌童處死,仍將小妾悄悄帶回府中,心甘情願收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云雲。
這一通罵下來,張之誠再也坐不住,提刀上馬,帶著親兵,直奔關塞。許雋正等得心焦,見仇人前來,雙眼通紅,一聲令下,關塞吊橋放下,他策馬衝出,與張之誠激戰在了一起。
兩人這番拼殺鬥得難分難解,打了大半個時辰仍未分出勝負,寧劍瑜在關塞上看得眉頭緊蹙,下令擊回營鼓,但許雋殺紅了眼,竟置軍令不顧,張之誠幾次想撤刀回營,被他死死纏住。
薄軍中軍大帳位於一處小山丘上,薄雲山負手立於帳門口,望著前方關塞處的激戰,呵呵一笑:“這個許雋,倒是個倔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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