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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慎濃說:“我想回家,想我家中父母,想念我的兄弟姐妹。謝府太冷太孤單了,門前簷下的燈不是為我而亮,沒有人會不分日夜地站在那裡等我回去。” 蘇慎濃身為一個旁觀者,她曾見過芙蕖在門口點燈,也見過謝慈在燈下反覆流連。那個冷硬心腸的人身上鍍了一層溫情,看上去都沒有那麼招人討厭了。 其實仔細想想,謝慈是個不近女色的人,鯨肉沒有任何關於他的桃色傳聞,他從不進出於任何花街柳巷,當然,去太平賭坊接芙蕖的那一次是個例外。 是他有生以來唯一的一次例外。 蘇慎濃對謝慈的厭惡在這種溫情的光環下,漸漸快要消失殆盡。蘇慎濃自己意識到了危險。不能繼續在謝府呆下去了。 御史蘇大人的府邸在華陽大街的尾端,越是靠近尾巴,官邸越顯得簡樸。蘇戎桂是個傳說中的直臣、清官。 他的府邸,從門外便只能見到兩個黑黝黝的柱子,跨進門裡更是異常整肅,連稍微值點錢的奇花異草都很少。 蘇慎濃一下車,門口的小廝眯眼盯著她看了半天,終於在某個瞬間回過神,跑著進裡頭報信兒——“夫人,咱們家小姐回來了。” 蘇府的大夫人由丫鬟攙著,疾步迎出來,人還未見著,先聽著哭聲了。 母女二人抱在一起,一陣心肝肉的寒暄,芙蕖站得遠了些。她抬頭看了看日頭,正當快要下朝的時辰。蘇戎桂應該也快要回來了。 芙蕖才剛這麼一想,門外緊隨而來又停了一輛車。 一位年近不惑的大人,提著官袍,邁進了院子裡。 這就是那位很能罵的蘇戎桂,經常在朝堂上指著謝慈破口大罵,幾次差點把自己罵厥過去,還是謝慈寬宏大量,不計前嫌,命內監們給這位蘇大人遞一口熱茶,好讓他緩口氣接著罵。 芙蕖瞧著這位蘇大人儘管年紀大了,但模樣體型都十分的俊秀,芙蕖記得他是當年連中三元的才俊,殿試皇帝欽點的榜眼,皮囊差不了。 蘇戎桂上前幾步。 蘇慎濃恭敬地向父親見禮。 蘇戎桂的目光繞著她打量了幾圈,道:“謝慈他肯放你回家了?” 蘇慎濃如實道:“他離府了,近些日子都不見人影。” 蘇戎桂從鼻子裡冷哼一聲:“難怪今日早朝不見人影,鬼鬼祟祟,又搞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去了。” 蘇大人與謝慈結怨已久,提起這個名字非要挖苦幾句心裡才暢快。 心裡爽夠了,他才恢復正經道:“當年謝太妃住在謝府佛堂清修的時候,接你入府是有幾分作伴的意思,如今,太妃遷去南華寺,謝府獨留你二人孤男寡女,像什麼話……現在既回來了,便安心呆在家裡,謝慈敢再拘著你,為父必定與他拼命。” 蘇慎濃用帕子拭去了眼下的淚珠兒。 可彼此心裡都明白,此事遠沒有他們嘴上說的那般好解決。蘇慎濃與謝慈之間還橫著一紙婚約,且是皇上金口玉言定下的聖旨。 皇上若不能收回成命,兩家人中必有一人需得抗旨才能解決。 芙蕖至今想不通,皇上亂點的這一局鴛鴦譜到底是在盤算什麼。 蘇慎濃家生的貼身丫鬟簇擁著小姐去往閨房歇息,芙蕖邁步跟上,蘇戎桂一打眼見了她這副陌生的臉孔,頓時將她攔下,對蘇慎濃問道:“慎濃,你這是帶了個什麼人回來?” 蘇慎濃答:“父親,她是謝府中照顧我起居的丫頭,我便將她帶出來了。” 蘇戎桂板起臉,恨鐵不成鋼道:“我們蘇府是養不起一個丫鬟嗎?你帶一個別人家的回來做什麼?給我發落出去!” 蘇戎桂是一家之主,在府中說話比聖旨都好使。他一出口,立刻有小廝摩拳擦掌,虎著一張臉打算上前拖人。 蘇慎濃急忙攔道:“父親大人,且慢,聽我一言。” 蘇戎桂不是武斷專橫的家主,他給女兒說話的機會。 蘇慎濃道:“父親,她抗命放我出府已經犯了謝慈的忌諱,我們若是將人攆回去,她恐怕沒有活路了。” 芙蕖聽著蘇慎濃一襲席懇切的話,面上不動聲色,心裡納罕。 原來在父母庇佑下乖乖長的蘇小姐也有說謊誆人的時候。 蘇戎桂或許在朝堂上已經歷練出了一顆剛硬的心腸,但他家夫人是個慈善人,最聽不得苦命人苦命事,狠不下心難為底下的人,當即勸著蘇戎桂不再計較此事,芙蕖得以順利留在了蘇府。 其貌不揚的芙蕖並沒有引來蘇府主子們過多的關注目光,蘇戎桂頂多向家人們交代一句,盯緊了她,別叫她在府內外為所欲為。 芙蕖跟著蘇慎濃,見識了真正名門淑媛的閨閣。 單是一張上好黃花梨木的千工拔步床便足以令人歎為觀止,月季花的紋路甚至都細緻到了莖上的尖刺。 幾個丫鬟抬著銅爐落在正中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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