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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已經死了。 芙蕖的表情欲言又止。 謝慈問:“你想到了什麼?” 芙蕖喉間滑動,說:“我忽然想起來了,他一直是太平賭坊的常客。” 謝慈聽著她提起太平賭坊,似乎是一時半會沒想起這麼個地方,經由芙蕖的提醒,猛地換了個姿勢:“我是不是忘了點什麼事?” 芙蕖眨了眨眼:“你如果說你忘了什麼正事,我是一定不信的。” 謝慈瞧著她一臉警惕的模樣,笑了一下:“我確實忘了,我們在空禪寺繳獲的那批錢幣,一部分送進太平賭坊了吧。” 芙蕖:“你能忘,說明此事已經不重要了。” 是不重要了。 謝慈當初設局是為了在將來埋下一顆釘子,好有機會在必要的時機,牽制甚至是拔出崔字號這一藏汙納垢的地下銀庫。 但燕京中查辦相關案子的進展,出乎意料的順利,才第二日,有關崔字號銀莊的罪證便已羅列了半個案頭。 崔字號私下鑄幣的罪行,成了其中可有可無的一環。 謝慈道:“刑部侍郎下獄,刑部尚書革職待審,刑部暫代的主事是邊陽,他剛整頓了徽州的州府,回京又重翻了譚大人的案子,刑部或許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崔少東傢俬鑄錢幣的案子,整理物證和認證,如實呈交,自會得到秉公審理。” 芙蕖:“你果然是早有打算。” 謝慈:“所以我正打算將那些已經流進賭坊裡的銅幣追回,但如果說太平賭坊與蘇秋高關係匪淺的話……”他停頓了一下,道:“那我可能還要再辛苦一下。” 正如同江水滔滔奔流入海,到了現在的情勢,是泥沙俱下一瀉千里,是誰也不能阻攔的大勢,與最初的寸步難行不同,謝慈只需要將訊息傳出去,太平賭坊便成了被無數雙眼睛盯著的眾矢之的。 芙蕖陪著謝慈一起被困在府中,許是在安神香的作用下,她每日睡著的時辰陡然翻了一倍,甚至有幾分昏迷的錯覺,彷彿沉進了很深的夢境中,沒有光,也沒有空氣,既安靜又恐怖,她獨自一人在掙扎,直到驚醒的那一瞬間,才覺出冰冷的手腳在漸漸恢復體溫。 三天了,每天都是。 臥爐裡殘留著安神香的餘溫。 芙蕖回頭望著空了一半的床,竹安小心的撥開帷帳,問她有什麼吩咐。 芙蕖閉上眼,捏著眉心,說:“成日裡鬧著不得安睡的人不是他麼?怎麼睡得比我晚起得還比我早?” 竹安理所應當道:“正是因為主子睡不安穩,所以才需要安神香啊。” 芙蕖可能剛醒有些糊塗,琢磨了片刻,竟然遲鈍到理不清其中的道理,但是本能察覺出的危險,讓她當下果決的收拾東西,搬離了謝慈的房間。 她回到了最初居住的棠荷苑。 芙蕖將自己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歸置好,左右才不出半個時辰,門便吱呀一響,謝慈找過來了。 他這會兒倒是很快。 芙蕖回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將一整罐的糖梅放在妝匣邊上。 於是謝慈沒有再靠近,而是靠在門邊上,外面斜著映進屋子的日光被他的身影擋住了一大半,顯出了一處模糊輪廓的陰影。 芙蕖的感官很敏銳,她即使不刻意去看,也知道那道影子如影隨形的跟著她。 芙蕖走來走去,將所有的東西都安置下來,在一個回身的時候,腳下忽然撞上了謝慈的鞋尖。 謝慈靠她很近,芙蕖無奈的一歪頭,正好能靠進他的肩窩裡,謝慈於是順勢一攬:“都到了見一面少一面的時候了,你難道不想再多看幾眼?” 芙蕖抬起眼打量著他的臉色,忽然說:“你不像從前了?” 謝慈:“我從前什麼樣?現在什麼樣?” 芙蕖道:“以前的你,讓我堅定的相信,無論你要死要活要去往什麼地方,都一定會把我隨身帶走。可現在不一樣了——我知道你想要走了,但你會把我留在原地。” 溫柔光穿透了厚重的雲層,透進房間裡,讓那些細小的塵埃也有了存在的痕跡。 芙蕖今天是打算把話攤開了說。 她在等謝慈的回應。 可等了很久,謝慈卻提起了另外一件完全不相干的事:“我聽說蘇慎濃境況有些糟糕,你與她交情不錯,我安排你去見她一面?” 早習慣了他的性子,芙蕖也稱不上失望。 蘇府上下如今一片兵荒馬亂。 蘇戎桂將自己關在書房中幾日不肯見人。 蘇秋高以蘇家子的名義死在宮中,但由於起身份特殊,蘇家在沒有得到皇上的旨意之前,連喪事都不敢發。蘇秋高的屍體停在他自己的院子裡,草草的搭建了一座靈堂。 無人弔唁。 芙蕖算是第一個了。 蘇慎濃在靈堂中一身素衣,見芙蕖來了,張口說的第一句話卻是:“此地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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