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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麟嘲諷地笑起來:“清廉如水……哈哈哈,你沒聽說過這麼一句話嗎?任你官清似水,難逃吏猾如油。”
包衛應承著他:“奴才明白……”
鐵麟看了看這副奴才相,又覺得他有點兒可憐,便把他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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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麟的生日是瞞不了人的,他就是不到倉場衙門來任總督,人家也非常清楚。倉場總督也好,坐糧廳也好,都是戶部直接管轄著。鐵麟在就任倉場總督之前是戶部侍郎,也管著坐糧廳,只是不這麼直接罷了。
首先前來祝賀的自然是坐糧廳的官員,金簡和許良年代表著正副廳丞,常書辦代表著坐糧廳屬員。果然沒有帶禮物,都是空著手來的。
禮物沒帶,只好多說一些吉祥話,金簡拱著手一邊向鐵麟行禮一邊說:“祝鐵大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福祿壽三星共照,椿楦蘭一體同春。您瞧,這不是開口說白話嗎?上門慶賀不帶禮物就像出門沒穿衣服一樣,寒磣得沒臉見人啊。”
鐵麟開著玩笑說:“沒關係,你就當是進了澡堂子,根本就不用穿衣服,穿了衣服也得脫下來。”
客人們哈哈大笑起來。
許良年說:“鐵大人一道拒禮告示,兩個鐵面門政,我們只好空手巴腳地來了。人是進來了,臉上確實臊得慌。”
鐵麟說:“臉上臊點兒,可心裡踏實。你們放心,酒是有得喝的。來人,給各位大人上茶。”
鐵麟的後宅沒有別的衙役了,曹升裡外忙活著,沏茶倒水的事就只好由三個小丫環承擔了。
幾位坐糧廳的官員剛入座,通州知州夏雨軒來了。
夏雨軒的背後還跟著一個年輕人,手裡拎著一個畫架子,死沉著臉,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
夏雨軒說:“鐵大人,我早就聽說過你要找一位畫家畫張肖像,趁著今天華誕大喜之日,我替您把畫家請來了。這不算是行賄送禮吧?”
金簡頓時大叫起來:“還是夏大人有辦法,我怎麼就沒想到這麼一招兒呢?”
夏雨軒忙解釋說:“也趕巧了,我這位畫家朋友昨天才到的。”
鐵麟說:“你這雖算不上行賄送禮,卻也有私有弊。不過咱把醜話說在前面,畫家的筆潤我是要自己來付的。”
夏雨軒說:“我這位畫家朋友,也是個狷介耿直的書生。他答應給你畫像,分文不取;他要是不高興,你就是給他六萬紫金,也休想得到他一紙一墨。”
鐵麟忙客氣地跟畫家打招呼:“噢……請教先生尊姓大名。”
畫家依然冷冷地說:“不敢,晚生姓顧名全,蘇州人士。”
鐵麟一聽,興奮地叫嚷起來:“啊……你就是頂撞了吏部侍郎鄧輪鐘的那位顧全顧先生?久仰久仰,想不到顧先生如此賞光,幸會幸會。”
夏雨軒解釋說:“顧全先生得罪了鄧輪鍾以後,在蘇州呆不下去了,逃到通州以賣畫為生,顧先生跟下官臭味相投,多年的相知了。”
鐵麟說:“佩服佩服,來來來,請坐下喝茶。”
原來,顧全與夏雨軒同是在己丑年間進京參加會試的。兩個人一見如故,遂成知己。夏雨軒榮獲進士,顧全卻名落孫山。其實,顧全的心思從來也沒在科舉上,他自幼酷愛丹青,傾其心智。落榜以後,他更是一心作畫,畫風自成一家,尤以人物見長。那年月稍有功名者都講究流芳千古,總要找名畫家為自己作像。吏部侍郎鄧輪鍾告老回鄉以後,聽說顧全畫技高超,多次派人相請。沒想到顧全耿介正直,向來請的人說:“讓我給贓官作畫,怕弄贓了我的筆。”這一下把鄧輪鍾得罪了,他手下的流氓打手將顧全打得遍體鱗傷,趕出了蘇州城。蘇州通州一水相連,顧全的大名很快便傳了過來。
顧全沒有像別的客人那樣坐下喝茶,他選好了一個角度,把畫架子支好,對鐵麟說:“你們該喝茶喝茶,該說話說話,我在一邊伺候觀察,礙不著您的事。”
鐵麟說:“請人畫像,不是都要正襟危坐嗎?”
夏雨軒說:“那是畫匠,不是畫家。顧先生畫像,先要仔細揣摩觀察,成竹在胸之後再動筆。成像之後,不僅形似,更兼神似。”
鐵麟高興地說:“形似更兼神似,好,這才是神品上乘之作。顧先生,辛苦了。”
顧全也不說話,他在畫架子旁邊調色潤筆,偶爾抬頭看了看鐵麟,便在畫架上塗抹起來。
鐵麟一邊招呼著眾人說話,一邊儘可能面向顧全,以便他能觀察揣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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