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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明天。&rdo;&ldo;這麼說我來得正好。&rdo;他笑了，&ldo;我陪你，一起等。&rdo;何筱嗯了聲，沒有多餘的話。程勉將她圈的牢牢的：&ldo;困了？&rdo;&ldo;沒有。&rdo;她放低聲音，&ldo;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rdo;&ldo;什麼事？&rdo;他問。&ldo;一些舊事，都是關於老何跟老田的。&rdo;何筱笑了下，慢慢回憶，&ldo;昨天上午，老何不知鬧什麼脾氣，一直不要喝藥。我媽一氣之下就說早知道你這麼難伺候，當初就該堅決退婚。老何聽了還特得意。&rdo;程勉揚了揚眉毛：&ldo;伯父伯母年輕的時候還鬧過這麼一出？&rdo;何筱也覺得有趣，&ldo;我也是才聽說。&rdo;老何年輕的時候家裡很窮，雖然他人長得不錯，但肯嫁給他的人不多。用田女士的話說她是年少無知才答應跟他見的面，定親沒多久她就後悔了，想退婚，就寫封信寄到了部隊。當時老何在通訊營下轄的一個傳真站，是站裡有名的結婚困難戶，好不容易家裡給介紹了一個，還沒高興幾天，就接到了女方的退婚信。受不住打擊，當夜就開始發燒，一燒就燒了好幾天。站長沒辦法，就給老何的未婚妻田瑛寫了一封信。正文第一句話，上來就是：我們一致認為，何旭東，是個好同志！&ldo;我媽頂不住組織的壓力，就收回了退婚信，等到過年我爸休假回家，兩人就把婚給結了。&rdo;程勉聽著，靈機一動：&ldo;原來還有這麼一招啊，那下回咱也試試？&rdo;何筱斜他一眼，手伸出來提了提他的耳朵：&ldo;少打歪主意。&rdo;程勉笑了：&ldo;後來呢？&rdo;後來？後來不過就是一對平凡夫妻的瑣碎日子。那時老何級別不夠，有了孩子也只能把妻女留在家裡。爺爺奶奶因為何筱是個女孩兒，對他們關心很少，田瑛就只好一個人在家帶孩子，所有的苦楚都自己吞了嚥了，等到老何放假回家的時候，看見瘦的面色枯黃的妻子，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可惜他是個孝子，沒法兒對父母的做法說些什麼，於是直到何筱四五歲的時候，老何提了幹，部隊給安排隨軍，他們的生活才好了一些。&ldo;在我印象當中，老何一直都是個好爸爸、好丈夫。他對我媽的寵溺和包容程度你簡直無法想象，當然，他也很疼我。他常說，在我們家，他最沒地位，隨我們使喚。&rdo;何筱說著，唇角微彎，&ldo;其實我知道，這些年來，他都在盡力地補償我們，尤其是我媽。我媽因為他受了六七年的罪，他就罰自己用一輩子來彌補。&rdo;程勉難得有些沉默，到現在他才深切地體會到當初田瑛說的那些反對他的話。只因為經歷過，所以才更懂得。&ldo;別難過。&rdo;他摸摸何筱的頭。&ldo;我沒難過。&rdo;何筱坐起來，對他笑，&ldo;那時候我還小，關於這些，都記不清楚了。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四歲那年的冬天。&rdo;那年冬天，田瑛生了一場病，住進了醫院。怕何筱一個人在婆家沒人照顧，就把她託付給了她的姐姐，也就是何筱的姨媽。那時候何筱雖說不懂事，可還是知道媽媽不舒服，也乖乖地住在姨媽家，不鬧著要見媽媽。那時正逢春節，每天晚上姨媽家都來很多人，圍著火爐喝茶聊天。她就跟姨媽家的孩子一起玩，把麻將當積木堆。有一天晚上，她正玩得高興的時候，姐姐突然拍了拍她的頭。順著她的方向看去，何筱看見屋門口站了一個人，穿著一身軍大衣，周身有著一種風塵僕僕的狼狽。看見那個人，何筱有點發懵，等到她想起來這個人是她爸爸時，那人已經轉身走了，一刻也沒多待。&ldo;後來我就問老何，我說你怎麼不進來看看我，就算急著去看我媽，也能抽出一分鐘聽我喊你一聲爸吧？&rdo;&ldo;那何叔叔怎麼說？&rdo;&ldo;我爸呀，他說‐‐&rdo;何筱嘴邊仍有笑意，可眼睛卻慢慢浮上了一層水汽，&ldo;他說他不敢進來，怕一進來抱住我會忍不住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哭出來。&rdo;感覺到她身體在顫抖，程勉不由抱緊她：&ldo;笑笑‐‐&rdo;&ldo;你知道嗎？只要我想起這句話，就會覺得難過。&rdo;何筱把頭埋在程勉的肩頭，眼淚落進他的衣服裡，染溼一片，&ldo;程勉，我不能失去我爸，我沒法想象那樣的日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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