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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公所採九十三事,內不同者五。《韓非子》十五事,《說苑》六事,《新序》九事,《呂氏春秋》一事,《韓詩外傳》一事,後甫謐《高士傳》三事,《越絕書》記李園一事,甚異。如正文遺逸引《戰國策》者,司馬貞《索隱》五事,《廣韻》七事,《玉篇》一事,《太平御覽》二事,《元和姓纂》—事,《春秋後語》二事,《後漢地理志》一事,《後漢》第八《贊》一事,《藝文類聚》一事,《北堂書鈔》一事,徐廣注《史記》一事,張守節《正義》一事,舊《戰國策》一事,李善注《文選》一事,省今本所無也。至如“張儀說惠壬”,乃《韓非子初見秦》書,“厲憐王”引詩,乃《韓詩外傳》,既無古書可以考證,第嘆息而己。某以所聞見,以為集註,補高誘之亡雲。上章執徐仲冬朔日,會稽姚寬書。
吳師道戰國策校注序
先秦之書,惟《戰國策》最古,文最訛舛,自劉向校定已病之。南豐曾鞏再校,亦疑其不可考者。後漢高誘為注,宋尚書郎括蒼鮑彪詆其疏略繆妄,乃序次章條,補正脫誤,時出己見論說,其用意甚勤,思嘗並取而讀之,高氏之疏略信矣,若謬妄,則鮑氏自謂也。東萊呂子《大事記》,間取鮑說而序次之,世亦或從之。若其繆誤,雖未嘗顯列,而因此考彼,居然自見,遂益得其詳焉。蓋鮑專以《史記》為據,馬遷之作,固採之是書,不同者當互相正,《史》安得全是哉?事莫大於存古,學莫善於闕疑。夫子作《春秋》,仍夏五殘文;漢儒校經,未嘗去本字,但云“某當作某”、“某讀如某”,示謹重也。古書字多假借,音亦相通。鮑直去本文,徑加改字,豈傳疑存舊之意哉?比事次時,當有明徵,其不可定知者,闕焉可也,豈必強為傅會乎?
又其所引書,止於《淮南子》、《後漢志》、《說文》、《集韻》,多摭校書之見聞,不問本字之當否。《史》注自裴、徐氏外,索隱、正義皆不之引,而《通鑑》諸書亦莫考。淺陋如是,其致誤固宜。顧乃極詆高氏以陳賈為《孟子》書所稱,以伐燕為齊宣,用是發憤更注;不思宣王伐燕,乃《孟子》明文,宣、閔之年,《通鑑》謂《史》失其次也。鮑以赧王為西周君,而指為正統,此開卷大誤,不知河南為西周,洛陽為東周。《韓非子》說秦王以為何人,魏惠王盟臼裡以為他事,以魯連約矢之書為後人所補,以魏幾、鄢陵為人名,以公子牟非魏牟,以中山司馬子期為楚昭王卿,此類甚多,尚安得詆高氏哉?其論說自謂“翊宣教化”,則尤可議。謂張儀之誑齊、梁為將死之言善,周人詐以免難為君子所恕,張登狡獪非君子所排,蘇代之訑為不可廢,陳軫為絕類離群,蔡澤為明哲保身,聶政為孝,樂羊為隱忍,君王后為賢智婦人,韓幾瑟為義嗣,衛嗣君為賢君,皆悖義害正之甚者。其視名物、人、地之差失,又不足論也。
鮑之成書,當紹興丁卯。同時剡業姚宏亦注是書,雲得會稽孫樸所校,以閣本標出錢藻、劉敞校字,又見晉孔衍《春秋後語》,參校補註,是正存疑,具有典則。《大事記》亦頗引之,而世罕傳,知有鮑氏而已。近時,浚儀王應麟嘗斥鮑失數端,而廬陵劉辰翁盛有所稱許。以王之博洽,知其未限悉數,而劉特愛其文采,他固弗之察也。呂子有云:“觀《戰國》之事,取其大旨,不必字字為據。”蓋以遊士增飾之詞多,矧重以訛舛乎?輒因鮑注,正以姚本,參之諸書,而質之《大事記》,存其是而正其非,庶幾明事蹟之實,求義理之當焉!
或曰:《戰國策》者,《六經》之棄也。子深辨而詳究之,何其戾?鮑彪之區區,又不足攻也。夫人患理之不明耳!知至而識融,則異端雜說,皆吾進德之助,而不足以為病也。曾氏之論是書曰:“君子之禁邪說者,固將明其說於天下,使皆知其不可為,然後以禁則齊,以戒則明。”愚有焉爾。是非之在人心,天下之公也。是,雖芻區蕘不遺;非,雖大儒必斥。屈何擇於鮑氏哉!特寡學謏聞,謬誤復恐類之。世之君子有正焉,固所願也。泰定二年歲乙丑八月日金華吳師道序。
吳師道曾序跋
《國策》之書自劉向第錄,逮南豐曾氏,皆有序論以著其大旨。向謂戰國謀士,度時君所能行,不得不然。曾氏譏之,以為“惑流俗而不篤於自信”。故因之推言先王之道,聖賢之法,而終謂“禁邪說者,固將明其說於天下”。其論正矣。而鮑氏以為是,特求其故而為之說者。《策》乃史家者流,善惡兼書,初無決擇,其善者孔、孟之所不能違,若之何置之?鮑之言,殆後出者求備邪?
夫滅下之道,王伯二端而已。伯者猶知假義以為名,仗正以為功。戰國名義蕩然,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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