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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下,飲酒賞花,也賞美人。
王允昭從外面進來,在他耳邊輕聲說話:“陛下,左將軍……”
慕容炎眉頭微皺,笑意漸收,說:“何事?”
王允昭說:“陛下,老奴方才去獄中看了一下,左將軍昨夜著了風寒,這時候已經人事不省,只怕是……”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慕容炎的臉色,說:“只怕是快不行了。”
慕容炎執盞的手一頓,轉頭看他,王允昭說:“實是獄中潮溼,獄卒清洗又不小心溼了將軍的衣裳。將軍本就傷著,陛下您看,是不是派個太醫過去看看?”
慕容炎冷哼:“看什麼看?讓她自己熬著。”王允昭是慣護著她的,說得嚴重些也不足為奇。
王允昭說:“老奴是想,派個太醫過去,哪怕將軍日後真是不行了,其他人也不至於覺得是陛下的不是……”
慕容炎這才盯著他看,王允昭說:“陛下,老奴說得都是實話啊。”
慕容炎站起身來,也不跟姜碧蘭打招呼,轉身就出了後宮,向詔獄行去。姜碧蘭靜默地站在花叢裡。
慕容炎走得很快,他不相信左蒼狼真的病得那樣嚴重。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也突然想起來當年容婕妤是如何被廢后藏氏所害的。
他進到詔獄,獄中看守盡皆跪拜。慕容炎大步走到關押左蒼狼的囚室之前,左蒼狼身上的水,到天亮之後慢慢地幹了,獄卒拍去她身上的鹽花。只要是白天,便會讓她看起來正常一點。
獄卒開啟牢門,慕容炎走進去,招招手,讓跟來的趙太醫過來。趙太醫讓獄卒暫時開啟她身上的重枷,上前為她診脈,半晌,說:“陛下,將軍確實是感染了風寒,傷口也需要儘快處理……”
慕容炎看了王允昭一眼,風寒,聽起來有多嚴重?
他轉身準備走,左蒼狼五指一握,抓住他的衣角。慕容炎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她。王允昭微微示意,太醫和隨侍的侍衛宮人都退了開去。慕容炎說:“你膽子不是很大嗎,怎麼,才幾天就呆不住了?”
左蒼狼不說話,慕容炎伸手,想要抽回她手裡的衣角。她五指緊握,死不放手。慕容炎在她面前蹲下來,冷笑:“怎麼,左將軍又有什麼想要指點孤王的?”
左蒼狼抬起頭,那清冷英挺的眉眼就在眼前,耳邊迴盪著、她曾朝思暮想過的,每一絲聲線。她伸出手,冰涼慘白的指尖,滑過他的側臉。那時候她身上的衣服幾度溼了又幹,有一種奇怪的氣味。手指卻是淬玉般白,失了血色。
慕容炎以為自己會非常厭惡,可是他沒有。又怎麼會惡厭,當年如驚弓之鳥,牽著手,倉惶奔逃過大薊城的濃煙烈火。也曾相伴相扶,一身泥垢,走過灰葉原的沼澤。更曾並肩看寒月生邊城,朔風過漠河。
他別過臉,左蒼狼將額頭輕輕抵在他肩頭,慢慢埋入他懷中,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帶我離開這兒。”慕容炎微怔,她輕聲說:“我很冷,也很疼,帶我離開這兒。”
眼淚滑落,浸入他肩頭,溼了精紡細繡的衣料,涼入心口。
他伸出手,緩緩攬住她的腰,懷中人的額頭頂在他的下巴上,冷得像冰,卻很溫順,沒有拒絕他的觸碰。他漸漸明白她的意思,然後覺得好笑,她若論姿色風情,不及姜碧蘭十分之一。若論才情,詩詞歌賦皆是狗屁不通,只是看過幾卷兵書,勉強算識字。
一個粗獷的武夫、大寫的文盲,她認為只是順從,自己便會消了這口惡氣嗎?
可是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陰暗潮溼、不見天日的囚室裡,低沉而堅定:“嗯。”她在哀求他,收起了鱗甲和利爪。怎屑於這樣的交易呢?這宮裡宮外,環肥燕瘦,要什麼女人沒有?
若燈火歇滅,紅羅煙帳,懷中是誰有區別嗎?
所以,只是一時心軟吧。
當雙手的重枷被開啟,她腕間已經留下深深的血痕。左蒼狼以為自己會昏倒,可是她一直很清醒。她站不起來,兩個宮人過來攙扶她,詔獄之外,陽光有些刺眼。她步履蹣跚,走出幾步,復又回頭。
慕容炎就站在她身後,四目相對,各自無聲。
南清宮裡,左蒼狼被太醫們折騰了一下午。傷口的腐肉被清理完畢,血流出來,染紅了床單。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失去的知覺,或許不是昏迷,只是睡著了而已。
醒來的時候身邊有幾個湯婆子,秋末的天還不冷,但是她身上太涼了。她抱了一個湯婆子在手裡,手中傳過來的溫暖讓她有一種重回人間的感覺。
夜色已經很深了,她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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