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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達夫為了成功隱瞞自己的身份,做好長期潛伏的準備,經常在日本憲兵身上慷慨花錢,摸清憲兵隊內每一個人包括隊長的性格、嗜好、習慣,併為自己編造了一份頗具傳奇色彩的簡歷。他甚至還專門娶了一位沒有文化、其貌不揚的土著女子陳蓮有,用愛國華僑相贈的400餘盾,開了一家叫“趙豫記”的酒廠,儼然一副長久紮根的景象。這位嗜酒如命的才子,怕酒後誤事,硬是強迫自己戒了酒,並蓄起鬍鬚,收斂住先前的張揚和直露,過起了嚴肅、謹慎的生活。他的舊名士般的張狂和玩世不恭也只能在與密友私下聊天時才能得以展露,譬如,在婚宴上,他以“何麗有”(即“何麗之有”的諧音)來揶揄陳蓮有,戲稱自己的新婚之夜為“破羅敷”。
一次,郁達夫和密友交談,得知不少華僑已經知道自己就是郁達夫,他卻頗不以為然地說:“沒問題,這裡的許多華僑已經知道我是誰。有什麼問題呢?到日本憲兵部去告我嗎?我先把他抓起來打個半死。”知道趙廉真實身份的,除了幾位文化同仁外,還有巴東某中學的校長張紫薇,僑長吳順通、曾玉印、蔡承達、蔡青竹等幾個人,就連他的最後一位夫人也不知道她的枕邊人居然是一位鼎鼎有名的大作家。
得益於巴爺公務的閉塞和當地華僑的團結,在差不多兩年的時間裡,日軍都不知曉這個仗義疏財、豪爽正直的酒廠老闆“趙鬍子”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郁達夫。直到1944年初,郁達夫的身份才暴露。當時,有個從昭南島調來的漢奸洪根培知道鬱的身份,他在新加坡聽過郁達夫的演講,也與郁達夫有過接觸。他告發郁達夫,是因為他託郁達夫為他做媒,被斷然拒絕,便去憲兵部告發郁達夫的真實身份,並誣陷郁達夫是聯軍間諜,為其作證的是一個同樣因私事而對郁達夫懷恨在心的前巴爺公務中華小學校長。由於郁達夫事前的特意渲染,整個日本憲兵隊都知道了鬱、洪之間存在矛盾,便認為洪可能是在打擊報復,所以未加理會。
2月初,當地華僑孫某被日本憲兵逮捕,在嚴刑拷問之下供出了趙廉即郁達夫。聯絡到洪根培之前的告密,日軍大吃一驚,立即展開秘密調查,並開始對郁達夫實行監視。告密的訊息很快便傳開了,很多朋友勸郁達夫去別處躲藏,他卻表現出了不同尋常的冷靜,他對胡愈之等人說:“我是躲避不了的,最近日本憲兵每天都到我家來喝酒閒談,雖沒說穿,顯然已被監視了(實際上,當時日本憲兵一邊監視郁達夫,一邊開始對他進行嚴密的審查,併到東京、上海等地調查趙廉的真實身份)。但你們應先離開,不然,事情怕牽連太大。”不久,巴爺公務陷入了某種恐慌,一些與郁達夫走得近的華僑和朋友,相繼被傳去問話,甚至遭到逮捕。憲兵們上門的次數也越來越多,而且每次都來得很詭秘。郁達夫則繼續和他們周旋著,表現得竟如一個專業的情報人員般嫻熟。
郁達夫在《自述詩》中說:“每到歲首,立作遺言。”自1944年1月因華僑漢奸告密後,郁達夫就對自己的結局早有心理準備,所以他到元旦,照例寫了一份遺囑。
出人意料的是,日軍知道了郁達夫的身份後,並沒有馬上逮捕他。在此後一年多的時間裡,憲兵們除了把對鬱的稱呼由“趙先生”改為“鬱先生”之外,一切還是維持原狀,“雙方好像是盡歡而散”。巴爺公務又慢慢恢復了平靜。
【憂國】
郁達夫進入日本東京帝國大學經濟學部時,曾賦《新秋偶感》七律一首:
〖客裡蒼茫又值秋,高歌彈鋏我無憂。
百年事業歸經濟,一夜西風夢石頭。
諸葛居常懷管樂,謝安才豈亞伊周。
不鳴大鳥知何待,待溯天河萬里舟。〗
郁達夫畢業論文的題目曾計劃寫《中國經濟史》或《中國外交史》,還打算寫《中國貨幣史》。
1917年6月3日,郁達夫在日記中發憤立志:“予已不能愛人,予夜不能好色,貨與名更無論矣。然予有一大愛焉曰:愛國。予因愛我國,故至今日而猶不得死;予因愛我國,故甘受人嘲而不得厭;予因愛我國,故甘為親戚兄弟怨而不之顧。國即予命也,國亡,則予命亦絕矣。”接著在11月日記上又寫道:“予上無依閭之父母,下無待哺之妻孥,一身盡瘁,為國而已,倘為國死,予之願也,功業之成與不成,何暇計及哉。”
郁達夫在《沉淪》中問:祖國啊,你什麼時候才能強大?
1921年10月的一天,當時日本政界赫赫有名的所謂“黨政之神”,歷任文部大臣、司法大臣、東京市市長等要職的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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