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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廷雅在原地站了會兒，還是推開了門。彭傑不在裡面，小男孩已經醒了，臉色虛弱，躺在雪白的被子裡，看起來又脆弱又可憐。他看到她後眼睛眨了眨，孫廷雅這才發現他睫毛居然很長，像個女孩子。她手cha在牛仔褲兜裡，腳步悠閒走過去，&ldo;怎麼樣，好點了嗎？&rdo;次仁小聲道：&ldo;你是……白天那位阿姨？&rdo;&ldo;對啊是我，你爸爸呢？&rdo;次仁咬唇，&ldo;護士阿姨叫他出去了，好像是……好像是醫生叔叔想和他談什麼。&rdo;孫廷雅瞭然。看來沈灃雖然那麼說，還是在盡最後的努力，只看彭傑是不是一意孤行到底了。次仁沉默好一會兒，忽然道：&ldo;阿姨，我會死嗎？&rdo;孫廷雅手指握住c黃尾的欄杆，淡淡道：&ldo;不知道。&rdo;次仁語帶哭腔，&ldo;阿姨你不要騙我了。我都聽說了，我得的這個叫心臟病，和白瑪一樣。她做了手術就不會死，我如果做不成手術，就活不……&rdo;&ldo;就算不做手術，你也不一定會怎麼樣，別想太多。&rdo;孫廷雅打斷他，&ldo;相應的，沒有因為心臟病死掉，我們也還有很多別的可能會死掉。這種事說不準的。&rdo;次仁愣愣看著她，也不知聽沒聽懂。小男孩眼睛裡還含著淚，卻忍著沒有落下來，似乎是怕惹她討厭。孫廷雅凝視他半晌，忽然輕嘆口氣。微微彎下身子，&ldo;其實阿姨跟你一樣，心臟也有病。你看，我不是也長得這麼大了嗎？&rdo;次仁眼睜大，&ldo;你也是嗎？&rdo;&ldo;對啊，我也是。&rdo;次仁神色複雜。正當孫廷雅以為他要為此鬆一口氣時，卻見男孩滿臉心疼握住她的手，小小聲道：&ldo;那你一定很疼。&rdo;孫廷雅覺得心頭某一處被戳中。房間裡安靜良久。再開口時，她的聲音變得輕柔，&ldo;不疼。早就不疼了。&rdo;次仁哽咽，&ldo;可我還是很疼……&rdo;&ldo;等你長大了，就不會疼了。&rdo;次仁仰著臉看她一會兒，吸吸鼻子，&ldo;對不起。&rdo;孫廷雅微笑，&ldo;為什麼說對不起？&rdo;&ldo;我爸爸……他脾氣太壞了。他對你們不好。我覺得很對不起……可是求求你們不要怪他。媽媽離開了，他真的很難過……&rdo;孫廷雅摸摸他的頭，&ldo;恩好，阿姨不怪他。乖啊。&rdo;。孫廷雅在病房裡坐了十幾分鍾，最終趕在彭傑回來前離開。天已經黑透了，喬珊還不知去向，孫廷雅一走出醫院就看到熟悉的車輛，駕駛座上的人正閉目假寐。她敲敲窗戶，&ldo;可以上來嗎？&rdo;沈灃睜開眼，審視她片刻，&ldo;上吧。&rdo;孫廷雅剛繫好安全帶，沈灃就發動了引擎，&ldo;送你回招待所？&rdo;&ldo;我不想回去。&rdo;沈灃皺眉，&ldo;那你上來做什麼？&rdo;孫廷雅：&ldo;我想和你談談。&rdo;引擎的聲音太過嘈雜，沈灃平靜地關掉了它，&ldo;好啊。想談什麼？&rdo;孫廷雅問：&ldo;你們的醫生剛才去勸說彭傑了吧？有結果嗎？&rdo;沈灃：&ldo;去了三個人，全部敗北。彭先生堅持明天要帶次仁出院。&rdo;她猜就是這樣。孫廷雅道：&ldo;所以，你要放棄次仁了？&rdo;沈灃似笑非笑，不答反問：&ldo;你和喬小姐是一路的？她讓你來說服我？&rdo;&ldo;我和喬珊當然是一路的，但她沒有讓我來說服你。&rdo;&ldo;那你現在在做什麼？&rdo;&ldo;在和你聊天啊。&rdo;沈灃看著她。孫廷雅唇角還掛著笑，眼神卻透出股鄭重，&ldo;你說得對，次仁的命並不比別的孩子更珍貴。但同樣的，他也不比別的孩子更卑賤。他不應該被放棄。&rdo;沈灃冷聲道：&ldo;你以為我想放棄他？&rdo;&ldo;你不想，可你馬上就要這樣做了。&rdo;沈灃沉默。孫廷雅道：&ldo;你自己也說過，這個專案最困難的本來就是讓孩子家長相信我們。如果因為次仁的家長比別人更難纏一些，就選擇放棄，未免有點不公平。而且，我們也應該更有恆心一點，畢竟，你可是要改變他們命運的人。&rdo;沈灃看著前方，&ldo;今天在會議室時，你沒有說話。我還以為你是贊同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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