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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國慶的聲音不大也不小，但顯然旁邊那一群人是聽到了的。旁人聽了或許並不在意，可有心人聽到卻是做賊心虛臉色大變。唐堂一時間避無可避，只能放下報紙硬著頭皮站起來。他也知道這種情形下殷曉看到他只怕就跟看到鬼一樣的可怖，他替他尷尬，所以厚道的並不去看他，只裝作完全沒發現他的樣子，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到周國慶身上，儘量自若地露出笑容。&ldo;……大哥，你來啦。&rdo;周國慶穿一套深灰色西裝，十分震得住場。他來到唐堂面前，溫和地看他：&ldo;讓你久候了。&rdo;唐堂忙道：&ldo;沒有，是我早到。那我們快上去吧。&rdo;這個時節他也只想趕快自這尷尬的場面中脫身出去，但旁邊卻偏有人眼睛一亮，過來打招呼。&ldo;周總！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你。&rdo;笑著伸出一隻手來。周國慶看到來人，臉上也露出社交場合的招牌笑容，&ldo;王主任，&rdo;與之握手。&ldo;真巧啊，跟朋友來這兒吃飯？&rdo;&ldo;啊，與幾個老友一起聚聚。&rdo;周國慶視線往後面那一群人一掃，不動聲色地笑道：&ldo;順便也關心一下後輩的終身大事罷？&rdo;王主任一怔，不由得大笑。&ldo;周總真是目光如炬。&rdo;唐堂剛才就發現這位王主任正是剛才以介紹人自居的那一位，因此一直眼觀鼻，鼻觀心，一聲不吭，努力減小自身存在感。但他站在周國慶身邊，王主任自然不能將他忽視，笑問道：&ldo;這位是‐‐&rdo;&ldo;舍弟。&rdo;周國慶答得簡潔，並不想多加解釋。停了停便以告別的姿態道：&ldo;那我們就先上去了‐‐&rdo;王主任忙道：&ldo;不存在，我們也正準備上去。&rdo;&ldo;啊。&rdo;於是一行人居然客套著一起上樓，周國慶自然是跟王主任走在最前面，兩人言笑晏晏，唐堂緊跟其後，聽到殷曉亦正在後面回答人家女方家長的問話，語氣貌似恭敬，但自己背後兩股視線卻如終揮之不去，如針芒一般。唐堂只覺這情形著實荒謬，好在很快就到了包廂門口，兩邊人馬終於要分道揚鑣。一番熙攘，大家終於在走廊上作別，由各自的迎賓小姐帶領著，各進其門，各吃各飯。那一邊人多喧譁，關上門自有一番熱鬧不消細說，而周國慶和唐堂這邊，就要安靜得多。他們這間雅室名為蘭室，確實幽香雅靜。空調靜靜運轉，調節出令人適宜的溫度。唐堂端著茶杯默默地喝著，兩排睫毛在眼下投下濃重的陰影。他這樣出奇的安靜，周國慶翻看選單之餘也不由得注意地瞧了他一眼，大概是知道此刻他心不在焉，所以他並沒有過問唐堂的意見，隨口點了幾個菜，打發小姐出去了。等雅室裡只剩下他們兩人時，周國慶終於也沉吟著端起了茶杯。他心中自然是有他的考量，也有些話想說，只是這畫面一眼看去，倒象這家酒樓的茶十分好喝似的，兩人都但喝不語。唐堂到這個時候才有了一點因為撞破殷曉在隔壁相親，他身為其戀人應該有的心情和反應。按理說被戀人背叛他應該是憤怒的，但殷曉給他帶來的衝擊遠不如當初周立輝帶給他的那般強烈，所以要說他很憤恨很傷心那卻不盡然。他只是……有點兒隱隱的茫然，還有點&lso;這一個也不是同路人&rso;的悵然若失罷了。周國慶象是終於組織好詞句，慢悠悠地開了口。一開口，說的卻是：&ldo;殷曉的父親……&rdo;唐堂微微一震，抬眼凝聽。&ldo;是經委的副主任。&rdo;唐堂下意識地點一下頭。&ldo;母親‐‐在中行也算說得上話，是個中層領導。&rdo;&ldo;哦……&rdo;唐堂心頭有點怪怪的。殷曉從來不對他提起自己的父母和家世，但唐堂隱約知道，他的出身只有好，不會差。所以此刻聽周國慶忽然說起他也並不會覺得很驚異，只是有點&lso;他竟然對我提都不提，是在防我嗎&rso;的嘆息。&ldo;他們一家，和肖副市長的關係很好。如無意外，殷曉今後還會往上爬，前途似錦。&rdo;唐堂不語，隱約猜到周國慶接下來要說些什麼。&ldo;所以你也想得到吧。他的人生不能留下任何對手可以攻擊的汙點。婚，一定會結，而且門第一定要相當，對他日後的升遷，要有幫助。&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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