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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回縣(二合一)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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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鳴過後,鳴沙官驛院壩的石槽前,驛馬咀嚼乾草,甩去鬃上未晞的白露,望向天際初現的曉光。

一道被晨光拉得極長的人影穿過院壩,寧光興停到西邊的驛舍外。

昨夜剛進鳴沙官驛,寧光興就向州府發出了鳥書。鳥書能日飛四百里,從府尹手裡轉手過後,一日之內,便可抵達玉京,送到御史臺、刑部以及大理寺。

待鄭君山一入京,大理寺卿、刑部尚書與御史中丞將同審此案。不需半天,此案就會塵埃落定。

青靈縣縣令捏造鬼兵過境之事,貪墨皇糧,本就算得上大案。鄭君山又身份特殊,為官前,他是乾元學宮四大學士之一。

當年聖人西逐妖魔之後,天下初定,但仍有妖蹤。年輕一輩修行者神通初就,行走天下。修行者們既斬妖除魔,相互之間又論道鬥法,由此湧現出一批翹楚。乾元學宮四大學士的稱號,便是在那時聲名鵲起的。四大學士名聲多大?於廟堂上,鄭君山縱使不入朝為官,也視同五品。在江湖中,便連行狗偷鼠竊之事的盜賊夜裡經過鄭宅,也要告誡自己一句“莫犯義門”。

若犯下鬼兵案的人不是鄭君山,此案的影響至多也就止於岐州。但鄭君山的名聲卻能讓此案分量再加一等,震動廟堂江湖。

寧光興剛過而立之年,階至朝散郎,守岐州巡按之職。巡按這職位,雖然權大,位卻不高。他抬手去推木門,慎重得像是要去碰觸五品大員的緋衣和銀魚袋。

吱呀!

木門被推開,鄭君山盤坐榻上,彷彿剛結束脩行。他睜眼望向寧光興,神態從容,彷彿並沒把身犯重案被捕的事放在心上,連烏髮青髯都仍一絲不苟。

作為巡按,寧光興黜陟過許多官員,卻是頭一回在身負重案的人身上見到這份淡定從容的氣度。他抬起雲頭履,邁過門檻,“鄭明府當真有君子之風,看起來,你對如今的後果是早有預料了。”

鄭君山看向寧光興,“我卻沒料到寧巡按能查得得這麼快。”

寧光興打量著鄭君山,感慨道:“鄭明府既然早知如此,何必做這敗壞名聲的事。”

鄭君山怔了一下,不解寧光興的語意,略一思索,他才露出恍然的神色,“寧巡按所謂名聲,是守規矩,懂分寸,做人留一線的名聲麼?”

寧光興揹著手,“若你早些想明白這道理,也不至於被人排擠了。”

鄭君山目光炯炯地望著寧光興,“青靈縣餓殍遍野,百姓怨聲載道,怪聖人去國西行,恨朝廷救災無措,怨官府不給糧食,寧巡按以為這些不是名聲?”

“鄭明府何必用些冠冕堂皇之辭來壓我?”寧光興與鄭君山對視,“鄭明府與懸泉府勾結,假扮鬼兵,竊奪皇糧,視法度規矩於無物。若人人如此,天下如何能得安穩?鄭明府以自身前程,換來青靈縣百姓缸中粟米,在市井百姓眼裡自然是有良心的。但本官乃一州巡按,考官人善惡功過,查農桑不勤、倉庫減耗,是聖人敕授於本官的職責。鄭明府出身乾元學宮,身具神通,人脈廣泛,我不敢得罪。但我若縱容你借鬼神之名行法外之事,便愧對了自己的良心。”

岐州巡按這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

鄭君山沉默。

舍外,驛丞解下拴馬柵上的韁繩,驛馬依依不捨地嘶鳴著離開食槽。

寧光興把目光移向沉默不語的鄭君山,廟堂豈是江湖,神通術法再高強,到了這裡邊,也是螺螄殼裡做道場。

他側目看向一眼外邊的驛馬,打算把鄭君山帶走,這時,榻上的鄭君山卻笑了一聲。

“我年少時仗劍江湖,以為世上的惡人跟妖魔一樣,天生就知道自己是妖魔,是惡人。後來,卻知道不是。”

照進窗欞的秋光爬到膝邊,鄭君山低頭看著秋光,露出回憶的神色。

“我今春初任青靈縣令,見到牛首山下盡是張氏的田產。張氏向佃戶收取的佃租不可謂不苛刻,但張誠觀卻以善人自居,逢人就說,若非張氏提供了這些田畝,這些佃戶就沒田耕,沒飯吃了。我起先以為,此人只是說說而已,與他接觸後卻發現,他竟把這些話當真了。”

寧光興微微皺眉。

鄭君山看著寧光興:“你看,原來世間人就算行惡,也總要找個理由出來,起先是騙別人。但說久了,便把自己都騙了。”

寧光興面色微冷,“好個指桑罵槐。”

鄭君山搖頭,“寧巡按不瞭解我的為人,我若要羞辱你,便不會拐彎抹角。反倒是因你良知尚存,我才對伱說這些。”

《花葯是雌配子還是雄配子》 十二:回縣(二合一)(第1/4頁),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