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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和許多因同樣理由在街上被攔住的人一起被押送到了兵營。用這個辦法收攏來的一批人,按照先前去阿爾漢格爾斯克戰線修戰壕的慣例,開始是要傳送到沃洛格達去,後來中途返回,又經過莫斯科派往東部戰線。
普里圖利耶夫在路加還有妻子,來彼得堡以前的戰前年代,他就在那裡工作。妻子聽說了他的不幸,就直奔沃洛格達去尋找,打算從勞役隊裡把他解救出來。可是兩個人走的路線不一樣,她的辛苦成為徒勞。如今是一切毫無頭緒。
在彼得堡,普里圖利耶夫和一個叫佩拉吉娜·尼洛夫娜·佳古諾娃的女人同居。在涅瓦大街的十字路口他被攔住的時候,剛好他和她在街角才分手,準備到另一個地方去辦事,在鑄工路的行人當中,他遠遠地還能看到她那逐漸消失的背影。
這個佳古諾娃是個體態豐滿、儀表端莊的女人,有兩隻很美的手,每逢長嘆一口氣的時候,背後的一根粗辮子就從這邊或那邊的肩上甩到胸前。她自願隨車陪送普里圖利耶夫。
在像普里圖利耶夫這樣有幾個女人追求的偶像身上能找出什麼美好的地方,也真令人難以理解。除了佳古諾娃之外,在離機車不遠的另一節取暖貨車上,還有普里圖利耶夫另一個相好的——姓奧格雷茲科娃的姑娘,頭髮是淡黃色的,身材瘦小。佳古諾娃輕蔑地管她叫“大鼻孔”和“噴壺”。
這~對情故水火不相容,都避免直接見面。奧格雷茲科娃從不到這節取暖貨車上來。教人猜不透的是她究竟用什麼辦法和自己崇拜的物件見面。也許,在全體乘客一起往車上裝木柴和煤的時候能打個照面,她就滿足了。
瓦夏卻另有一番經歷。他父親是在戰爭中被打死的。母親把他從鄉下送到彼得堡,在叔叔那裡當學徒。
在阿普拉克欣大院開小五金店的叔叔,冬天有一次被叫到蘇維埃去說明一些情況。他認錯了辦公室的門,走到指定的那一間的隔壁去了。湊巧那裡是勞役委員會的接待室,裡邊人非常多。等到應召的人數湊足了的時候,來了一些紅軍士兵把他們包圍起來,帶到謝苗諾夫兵營去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押到車站,準備送上開往沃洛格達的火車。
這麼一大批人被徵去的訊息在市民當中傳開了。第二天,不少家屬都到車站去給親人送行,瓦夏和他嬸孃也在其中。
在車站,叔叔請求衛兵放他到柵欄外邊去一會兒,見見自己的妻子。這衛兵就是如今在第十四節車廂押送這批人的沃羅紐克。瓦夏的叔叔沒有提出一定回來的確實保證,沃羅紐克就不能同意放他出去。叔叔和嬸孃於是就提出把侄子留下作擔保。沃羅紐克這才同意了。瓦夏於是被關了進去,叔叔被放了出來,可是叔叔和嬸孃從此就沒再回來。
瓦夏對換人毫沒有存過疑心,發現了這個假把戲以後,不禁痛哭失聲。他倒在沃羅紐克的腳下,吻他的兩隻手,哀求把他放了,但是毫無結果。這個押送兵如此無動於衷並非性格殘忍。當時是非常時期,制度是嚴厲的。押送兵對點過名交他押送的人數是要以身家性命負責的。瓦夏就這樣到了勞役隊。
合作主義者科斯托耶德一阿穆爾斯基無論是在沙皇時代還是現政府的治下,都受到所有看守的敬重,他和他們也總保持一種親密的關係。這回他也不止一次請押送兵注意瓦夏所處的無法容忍的境況。後者也承認這的確是駭人聽聞的誤會,不過又說在手續方面中途還不能了結此事,只好指望到了目的地之後再去澄清。
瓦夏是個五官端正、長相很好的孩子,酷似肖像畫裡的沙皇御前侍衛和上帝身邊的小天使。他少有地喜歡整潔,並能夠保持。這孩子最大的樂趣就是坐到大人們腳邊的地上,兩手交叉著攏住膝蓋,仰起頭聽他們的談話。每逢這種時候,從他那忍住眼淚不哭或含笑不露而引起的面部肌肉的動作上,就能判斷出人家說的是什麼。他那表情豐富的臉就像一面鏡子,反映著談話的內容。
科斯托耶德坐到上鋪日瓦戈一家人這裡來做客。他滋滋響地吸吮著請他吃的一塊兔子的肩腫骨肉。這人特別怕穿堂風和感冒。“怎麼一個勁地吹!從哪兒來的風?”他一邊問,一邊改換坐的位置,想找個避風的地方,最後總算在一個風吹不到的地方坐定了,就說:“這下子行啦。”他啃完了骨頭,舔淨了手指頭,又用手帕擦了手,並且向男女主人道了謝,又接著說道:
“你們這兒窗縫透風,應該堵上。不過漸漸還是回到剛剛爭論的正題吧。您說得不對,醫生。油煎兔子肉——這當然是了木起的美味。不過,要是因此認為農村的生活挺不錯,對不起,這種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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