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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就如同面對著真正的梵高,聽著他激動而熱烈的言語。
我突然有一個怪異的想法,如果藝術家也可以投票,在印象館裡的得票數最高的一定是梵高。如果能投兩位,那麼一定是梵高最高,高更第二。
這並沒有什麼深刻的理由,最最重要的是,我們不是投給梵高,而是投給燃燒的感情一票。任何真正燃燒生命而發皇出來的藝術,必然都帶有感人的因素。
其實,梵高作畫的時間不長,他真正作畫只有十年的時間,他早年的志願是文學家或宗教家(為礦區的人們殉道)。十年的時間他的每一幅畫都像有噼噼啪啪的裂帛之聲,他燃燒,並且拉開胸膛,讓人們看見他火熱的心。我們走進梵高的世界,猶如一隻飢餓的蜜蜂飛進了開放大多花朵的園子,我們迷惑了,是什麼力量讓人達到這種情感的無限呢?
在這個逐漸理性冷酷的世界,人總是抑制著自己的情感,像梵高這樣的藝術家已經愈來愈少,因此,如果有一個對藝術家投票的機會,我想我會和眾人一樣,投給燃燒的感情一票。
——一九八二年五月七日
第凡內印象
朋友一定要帶我去看〃第凡內珠寶店〃。
我說:〃第凡內珠寶店有什麼好看呢?〃
〃第凡內珠寶店是世界最有名的珠寶店,在電影《第凡內早餐》中,那個瘦瘦的奧黛麗·赫本站在一家珠寶店觀望半天,流連忘返的就是第凡內珠寶店!〃
〃好吧,看在奧黛麗·赫本的分上,我們到第凡內珠寶店逛逛。〃我們便搭上地下鐵到第五街去。
紐約第五街是紐約最繁華的商業中心(可能也是世界最繁華的地方),尤其是傍晚公司下班而商店還開著的時候,第五街上流動著粉紅的人潮,所謂粉紅色,是充滿了生氣及美麗的顏色。這時,在公司上班的男男女女全從辦公室湧出來,他們全穿著光鮮而時髦的服裝,幾乎每個人身上的顏色和式樣全精心的挑選過,你站在遠處看,這些人潮真像一幅流動著的線條明朗的抽象畫。
有一次我在城區的五十七街逛畫廊,這裡有數十家第一流的畫廊,展示著許多成名的和未成名畫家的作品。我一家一家的逛過去,在一家展示印象派繪畫的畫廊窗裡往外望,高大的富有生氣的辦公室女郎在窗外像蝴蝶一樣飛過,我突然覺得印象派的光影在那一刻彷彿從巴黎到了紐約的黃昏。
在紐約逛過一百多個畫廊,看到從中世紀以來西方藝術的光耀奪目,再仔細地在街頭走走,看到許多美麗的西方人(不是電影裡的,而是生活的),我常常走路走到一半就駐足下來,深沉的這樣想著:為什麼西方人比較美呢?是不是我自己的審美觀出了問題?
有一天我在洛克斐勒中心附近,天空慢慢的飄起小雪,我找到一家路邊的咖啡廳坐定,那家咖啡廳有一排明亮的落地窗,我康到許多美女走過,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浮起童年看布袋戲的一幕。那時布袋戲慣常分為〃東南派〃和〃西北派〃;東南派是好人,全是黑髮黑眼眉目清秀的中國人樣於,西北派是壞人,全是金髮碧眼的高鼻大目的外國人。在童年的心靈裡,我覺得〃西北派〃那一幫人實在長得不高明,而此刻,當我面對著〃西北派〃的許多真人時,竟自卑了起來,到底問題出在哪裡呢?
後來我慢慢地找到答案,當我學畫的時候,第一位教我繪畫的教師,教我的第一張炭筆畫便是維納斯的雕像,他說:〃你看那眼睛、鼻子、嘴唇的輪廓多美,你看那比例多麼勻稱,中國女於再也找不到維納斯這種美女了。〃第二個畫的是阿古力巴,他說:〃你看他的下巴多麼有力量,眉字間也充滿了英氣!〃因為學了畫,我不只一次的讀西洋美術史,又不斷的審閱西方藝術家的作品,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那些藝術感動。
長大以後,我迷上電影,電影裡西方的美男美女像潮水一樣不斷的在我的腦中漲落,而且這種好萊塢的審美觀每天都在報紙上大量的傳播著,然後我看中國電影裡的明星們,也都或多或少長了一些好萊塢模式。於是,〃東南派〃的信心隨布袋戲的沒落而消褪了,代之而起的是〃西北派〃的嚮往。
在咖啡廳的那一刻,我驚覺到中國的審美觀已經處在一種可怕的危機裡了。
我想,如果我當年學畫從楊貴妃、趙飛燕的石膏像學起,或者是臨摹韓幹筆下的圓臉肥壯的馬上人物的話,可能今天就不是這樣了。或者中國電影爭氣,有幾個可供懷恩的人物典型,那麼今天我們就不會把美隨便的賦予費雯麗、克拉克蓋博了。
紐約的地下鐵擠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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