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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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攛掇,魏才慨許,又自己轉念說:“汪為露在日,恃了兇暴,又恃了徒弟人多,白白的賴我界牆,經官斷了出來,還把我再三打罵;那裡曉得自家的個老婆不能自保,就要嫁人!我娶了他老婆來家,足可以洩恨!”這等發心,已是不善;即使你就要娶他,必竟也還要他送葬完事,回到家中,另擇吉日,使他成了禮數,辭了汪為露的墳塋,脫服從吉,有何不可?偏生要在出殯那日,墳上當了眾人取了他來。就是這魏氏,你雖與他夫妻不久,即是娼婦,子弟暫嫖兩夜,往往有那心意相投,死生契結的。也不知那汪為露在魏氏身上果否曾有好處。只是汪為露一個蠢胖夜叉身子,不兩三個月弄得他似地獄中餓鬼一般的模樣;只為要魏氏愛他少年,把那兩邊的白鬢,一嘴白鬚,鑷拔得象臨死的內官一般;感他這兩件好處,你也不該這等恩斷義絕。他那強盜般打劫來的銀子,豈是當真不知去向?你抵盜了個罄盡,這也還該留點情義。怎麼好只聽了魏才、戴氏的主謀,扶氏、魏運的幫助,把那麻繩孝衣紙匝白髻摘脫將下來,丟在墳上;戴了扭黑的金線梁冠,穿了血紅的妝花紅襖,插了花鈿,施了脂粉,走到墳上,號了數號,拜了兩拜,臨去時秋波也不轉一轉,洋洋得意,上了轎子,鼓樂喧天的導引而去?只怕心裡也有些過意不去。
到了侯家,那侯小槐摟了汪為露的老婆,使了汪為露的銀子,口裡還一回得意,一回暢快,一回惡罵,盡使出那市囂惡態,日日如此。這其間也還虧了魏氏,說道:“他已死了,你只管對了我這般羅唣,卻是為何?你再要如此,我一索吊死,只罷耳內不聽得這等厭聲!”這侯小槐方才不十分絮叨。
過了幾月之後,小獻寶賭錢日甚,起先把宗金兩人交與他的助喪銀子,翻來覆去,做了賭本;過了一月,漸漸的賣衣裳,賣傢伙,還有幾畝地也賣與了別人;止剩了那所房子,因與侯小槐緊鄰,叫經紀來盡侯小槐買,原價是四十五兩,因與汪為露住了幾年,不曾修整,減了八兩,做了三十七兩。脫不了還是魏氏帶來的銀子兌出來買成了他的。那屋中已是一無所有,真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侯小槐買了這汪為露的房子,卻把那住的房屋賣出銀來贖了他的原屋,與汪為露的房子通成一塊,搬回來居住。因汪為露原做臥房的三間是紙糊的牆,磚鋪的地,木頭做的仰塵,方格子的窗牖,侯小槐隨同魏氏仍在裡邊做房。不多兩日,或是燈前,或是月下,或黃昏半夜,或風雨連朝,不是魏氏,就是侯小槐,影影綽綽,看見汪為露的形影。那明間原是停放汪為露所在,恍惚還見一個棺材停在那裡,汪為露的屍首被暴雷震碎,久已沒了氣息,從新又發起臭來;那當面磚上宛然一個人的形跡,天晴這跡是溼的,天雨這跡是乾的。
侯小槐與魏氏害怕,不敢在內居住,仍舊挪到自己的原房;把這房子只是頓放糧食,安置傢伙,無事也沒人過去。若是有人過來,定看見汪為露不在那當面地上躺臥,定是從房裡走將出來。小膽的唬得喪膽忘魂的亂跑,倒是那大膽的踏住不動,看他的下落,他又三不知沒了蹤跡;所以連那糧食傢伙也都不敢放在那邊,騰空了屋,將那新開便門用土幹坯壘塞堅固,門上貼了帖子,指人賃住。有人傳了開去,說汪為露白日出見,所以沒人敢來惹那惡鬼。鎖了街門,久已閒空。因久沒人過去,不見甚麼形跡,只聞的作起聲來,或猛然聽的汪為露咳嗽,或是椎拍的砧聲亂響,或是象幾把刀剁的砧板亂鳴。魏氏每到茅廁解手,常見汪為露巴了牆頭看他,再看又忽不見。
如此待了好幾個月。一日,候小槐正與魏氏在那裡吃飯,只見一個整磚劈面飛來打在桌上,山崩似的響了一聲,幸得不曾中人,連那盛菜飯的碗也不曾打破,唬得侯小槐合魏氏魂飛魄散,從此口鼻裡邊連汪為露的字腳氣也不敢吐的。自此以後,丟磚撩瓦、鋸房梁、砍門扇,夜夜替你開了街門,夜壺底都替鑽了孔洞,飯裡邊都撒上糞土。侯小槐不免得討饒禱告、許願燒錢,一毫不應。魏氏躲去孃家也還稍稍安靜,只是魏氏腳步剛才進門,不知有甚麼耳報,即時就發動起來。
一日,魏氏正收拾往家去,侯小槐正在那邊打發他起身,只見魏氏把臉霎時間變的雪白,自己採打,敘說房幃中許多穢褻之語,學他不出口來;又責備他將銀子盡數抵盜家去,一宗宗說的款項分明;說玉帝因他做人端正,封他為“天下游奕大將軍”,掌管天下善惡,能知世人的過去未來之事。叫魏氏畫他的形像,戴金幞頭、紅蟒衣、玉帶,出隊入隊的儀從,供養在家;叫魏氏擎了他的精魄做了師婆,出往人家去降神,說休咎,方準安靜饒免;將他的原屋做了供養他的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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