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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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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淳半晌才緩過氣來,背上疼得火辣辣的鑽心,卻牢牢將定灤護在身後,定灤臉色煞白,皇帝本來怒極了,見幾個兒子都嚇得木頭似的了,連定湛都惶然瞧著自己,而冒貴妃早已經含淚跪下去,她這麼一跪,暖閣內外的宮女內官頓時黑壓壓的跪了一地。到底是親生骨肉,皇帝心下一軟,但仍舊沉著臉色,只將足一頓:“都給朕滾!”

定灤定定的瞧著父親,如同從來不識得他,七歲孩子的目光,皇帝竟覺得有些刺目。定淳拉著定灤,躬身行禮:“兒子們告退。”硬是將定灤拉扯了出去,定溏也臉色如土跟著退了出去。

那是他此生最後一次嚎啕大哭吧,在四哥定淳單薄的肩頭。他想起父皇那一刻猙獰的面容,他根本是痛恨著自己,痛恨自己為什麼要到這世間來。他恨自己不如死去,不如死去,也勝過這樣活著。活在這多餘的世間,活在父親的漠視與母親的悲憫間。定淳削瘦的肩頭似乎化為垣古的石牆,他就那樣無助那樣絕望的牴觸在上頭,將全部的滾滾熱淚化為撕心裂肺的傷悲。

定淳放任在他哭了許久許久,最後御醫替他們檢視傷勢,他右手食指骨折,雖扶正了指骨用了藥,可是再也使不得力。皇子們皆是五歲學箭矢,他今年本已經可以引開一石的小弓,從此後卻廢了,他的右手連筆都握不穩,拿起筷子時,笨拙無力的叫他生出一身的冷汗。

他再也不會哭了,當看到四哥定淳背上那烏紫的深凹瘀痕——這一記如果砸在他的頭上,只怕他已經不再活在這世間。從此他沒有了父親,或者他一直不曾有過父親,過往的最後一分希翼成了幻像,如今夢境醒來,只餘了一個四哥,默然無聲的不離不棄。

他慢慢學會用左手握筆、舉箸,從每一個清霜滿地的早晨,到每一個柝聲初起的黃昏,弓弦絞在指上,勒進了皮肉,勒進了骨髓。那種痛楚清晰明瞭的烙在記憶的深處,慢慢的結了痂,只有他自己知道底下的鮮血淋漓。他發狂一樣練箭,每日胳膊都似灌了千鈞重的鐵鉛,痛沉得連筷子都舉不起來。左手的拇指上,永遠有扳指留下的深深勒痕。

他停不下來,如果有稍微的停頓,腦海中總是閃現那一幕,那令他無比驚痛的一幕。只有引開弓弦,搭上箭翎,屏息靜氣瞄準的那一剎那,他的腦海中才會是一片空白,才會有暫時的安寧。他渴求著這種安寧,便如大漠中迷路的人渴望飲水一樣,他一箭復一箭,一日復一日,不停的追遂著,永遠也不能停息。

第七章,若使當時身不遇(3)

“咄”得一聲,羽箭射在鵠上,深深的透過鵠心,尖利的箭鏃猶沾有鵠心上的幾屑紅漆,在日光下閃爍著白銳的寒光。

滿場采聲如雷,內官高唱:“皇七子大勝魁元!”少年傲然勒馬,眉目間已依稀有幾分四哥定淳貫有的那種淡泊,他的武藝已是皇室貴胄子弟中公認的第一,連大將軍慕大鈞親自調教的皇六子定湛亦不是他的對手。新科的武狀元與他比試騎射,最後也敗下陣來。皇帝誇讚他是“吾家千里駒也。”

這一切都來得太遲了,十五歲的少年對滾滾而來的讚譽和名利,懶怠得不願略有回顧。

“天天跟著定淳,也和定淳一樣陰陽怪氣。”皇二子定溏沒好氣的挖苦:“瞧他那幅樣子,不僅從來沒笑過,估計連哭都不會哭。”

他確實不會哭了,許多年後,當母妃終於寂寞的死去,他也並沒有哭泣。母親身體早就垮了,能拖那麼多年全然是一種奇蹟。彼時他率著大軍出征祁駝關北,大漠滾滾的風沙如刀劍般割過他年輕的臉龐,手中的六百里加急是一道敕令,諡贈他剛剛崩逝的母妃為敬賢貴妃。

那也不過因為戰勢緊急,舍鶻回坦部的騰爾格可汗是他的嫡親舅舅,朝廷兩處用兵,不得不對舍鶻虛與委蛇這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當一年後他親率二十萬鐵騎踏過茫茫的回坦草原,母親惦記了一生,他卻十九年來從未嘗踏足過的回坦草原……金戈鐵馬,潮水般的大軍洶湧席捲,勢如破竹,舍鶻的回坦、朝朝、斡爾韓三部俱滅,從此北疆平定,再無邊境之憂。

班師之日,皇帝命太子代自己迎出得勝門,太子歡欣萬分的執著他的手道:“七弟辛苦。”

甲冑鏗鏹作響,他跪下行禮,語氣恭謹的答:“此乃父皇洪福,非臣弟之力也。”

太子賜宴,犒賞三軍。歡呼雷動中太子含笑對他道:“七弟英武,王師終定舍鶻,父皇與我皆可安心了。”他謹聲只答了個“是”。他們似乎都忘了,他的血脈裡頭流著有一半的舍鶻血脈,在祁駝關北茫茫千里的草原上,他被稱為“初初咯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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