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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外出旅行,就連在外用餐或購物時,父親也會逮住機會向人炫耀。每到這時,樹理都會羞惱不已,儘可能和父親保持距離。不僅是現在,早在小學四五年級的時候,她就已經這樣了。即使是孩子,到了這個年齡,也完全能分清對方的笑容是隱藏了困惑和厭惡的假笑,還是出於好意和尊敬的真笑。
最令她無法容忍的是,父親會無視女兒的心思,把樹理拖入他的自我宣傳中。
“這是我的女兒,名叫Juri(注:Juri是“樹理”的羅馬字拼寫。而在日本的漫畫、影視作品中,常有名為Juri的美少女出現。),是我給她取的。這樣的名字,無論哪個國家的人聽來,都會感到親切。”
這時候的樹理,真想當場死掉。
小時候倒還好,畢竟那種羞恥感僅限於“五官平平的日本女孩偏偏起了個洋名字”的落差。可是,小學六年級第二學期開始,樹理的臉上就開始一顆顆地冒出粉刺,升上初中後,整張臉更是變得一片狼藉。從那時起,她就再也無法忍耐“Juri”這個名字了。
於是升上初二後,樹理向父母提出更名的請求。
城東三中每學年都要重新分班。新學期的首次班會上,每個人都要作一分鐘的自我介紹。輪到樹理時,她只報出自己的姓名,便徑直坐了下去。可即使這樣,她仍然聽得到大家的低聲竊笑。不光是二年級分班後初次看到樹理的新同學,連一年級時同班的老同學也是如此。就箅他們沒有笑出聲音,樹理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長那麼醜,還叫Juri呢。」
所以樹理想,至少把名字改掉也好。然而父母根本不能理解。父親甚至還用反問調侃:“想改成片假名拼寫嗎(注:在日本的年輕人眼中,用片假名拼寫的名字更時髦。)?”
那天晚上,樹理帶著從便利店買來的剃鬚刀片進了浴室。她想到了死。可是,當她將刀片擱在手腕上,注視著自己雪白的手臂時,卻怎麼也下不了決心,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樹理手臂內側的面板很美,又細又白,是十四歲少女應有的肌膚。可為什麼臉會變成這副模樣呢?不,最近不僅僅是臉上,脖子和背部也都長出了粉刺。長出後會潰爛,潰爛後又長出來,不停反覆,並留下難看的疤痕。疤痕尚未褪去,又會長出新的青春疸。
簡直就像遭到了惡魔的詛咒。
她也不是第一次想到去死了。上初中後不久,第一次遭遇那群壞蛋――大出、井口和橋田三人幫時,她就已經想到了。那天她奔跑著逃回了家。當時媽媽出去買東西了,她一個人跑進盥洗室照了鏡子,清楚地看到因粉刺而微微發腫的臉上,還留著大出的鞋印。那時,她也想到了死。她洗了臉,換了衣服,穿好鞋子,來到附近的高層居住區。她想跳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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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高樓外梯頂端的平臺上站了約一個小時,哭哭停停,傷心至極。但當她想到,自己的死只會讓那些壞蛋更加幸災樂禍,便擦乾眼淚,走下樓梯。
她決定要治好臉上的粉刺。她堅信肯定能治好。回到家後,母親完全沒有發現異常,因為臉上的腳印已經洗掉了。
從此,樹理便熱衷於往來圖書館和書店。美容方面的書自不必說,就連艱深的醫學著作,她都有所涉獵。她還儘量節省自己的零花錢,因為去專科醫院就診會相當花錢。
可這麼做使她在班級裡陷入絕對孤立的境地。為了儘量縮短滯留學校的時間,她不參加任何社團活動,也不跟同學來往。她也不在乎這些,反正原本就沒幾個朋友。男同學們從一開始就不怎麼理睬她,女同學們則是表面上嘻嘻哈哈,背地裡盡說壞話。他們都覺得樹理噁心,都說離她太近會傳染上粉刺細菌,以至於不願跟她一起下游泳池。這些流言蜚語,樹理全都知道。
大出他們之後也來糾纏過她好多次。有一次,樹理回教室取忘記的東西,碰到那些傢伙聚在教室胡鬧,結果樹理被他們逮個正著。
“嗨,看,這傢伙還沒死呢。把她那張髒臉洗洗乾淨吧。”
他們粗暴地將樹理拖進男廁所,把她的臉摁進抽水馬桶,對她又踢又打。大出更是過分,他一邊凌辱樹理,一邊裝模作樣地尖聲喊道:“Juri!這名字真好聽啊!Juri!”
樹理下定決心,無論他們對自己做什麼,都不哭不鬧不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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