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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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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護欄滾落橋下。

受了驚的坐騎揚蹄嘶鳴,在狹窄的橋面上衝撞起來。下一瞬,一支鵰翎鈚子箭穿腦而過,馬匹未及掙扎,就原地倒下沒了動靜。

拓跋岐再次拉滿了弓,迅速轉向另一邊。

箭尖所指處,潘濯正穩穩坐在馬上,左手握了柄染血的匕首,血液猶自滴落。他臉色一派淡然,雖是濺了鮮血,仍是平靜自若,彷彿剛剛只是喝了杯茶。胯 下的黑馬亦是四蹄沉穩,絲毫未被方才的變故驚嚇,只微俯了頭顱靜立著,詭異的平靜。

拓跋岐握弓的手背上青筋暴突,冷聲喝道:“潘濯,別忘了我昨日的話!弓箭無眼,我便是現在一箭射死了你,死屍也要運去江北!”

潘濯微微笑了,一個染了血的笑,在陰晦的霧氣裡就顯得格外虛幻,“你也該記得我昨日說的,我捨不得……”

沒錯,我捨不得數載謀劃經營得來的局面,捨不得自幼以來想看北地歸復的夢想,捨不得從洛京城裡到邊疆沙場的一眾至交摯友,捨不得二弟大仇未報、老父年邁無養,捨不得從此與他生死永隔,再不能耳鬢廝磨患難與共。

可是,我更捨不得看他受制於人,捨不得他為此落敗而死,捨不得我們數年心血毀於一旦,捨不得讓寸土寸血得回的疆土再失去一分。血已經流了,卻不能白流。

拓跋岐見他不語,提聲喊道:“別再亂動,安穩隨我們過江,我保你不死!”說著一夾馬腹,胯 下坐騎朝他步步走來。橋面上的羯卑士兵已經鎮定下來,紛紛舉刀相向,一時間,濃霧中冷光閃閃煞氣逼人。

潘濯笑意更深。下一秒,他忽然丟了匕首,猛地一抖韁繩。

靜止仿若木雕的黑馬驟然揚蹄,頓地躍起,渾厚的嘶鳴迴響江面——拓跋岐狠狠咬牙,手中一鬆,鵰翎箭帶著疾風破空而出。

箭聲呼嘯,轉瞬而至,不出所料地釘入潘濯的左胸,在茫茫白霧中爆出一朵鮮紅的血花。

拓跋岐猛地瞪大了雙眼,他終於明白自己又中了計。

意料之外地,鐵箭帶來的衝力並沒有將潘濯帶落馬下,就在早晨,他被牢牢捆在了鞍上。這樣的衝力讓人與馬都向一側傾斜了過去,可是仍然不能阻止猛然爆發的騰躍。

拓跋岐眼睜睜地看著那匹黑馬帶著主人騰空而起,越過半人高的攔索,直投進了濁浪滔天的江流。

他愣愣看著橋下的江面,半晌,突然回過神來,一把揪住身邊的兵卒,吼道:“快去祁嶺大營!形勢有變,撤軍!”

兵士心驚膽裂地策馬疾馳去了。

清平

二月十四夜,洛京城。

潘府內。陸含章道:“形勢危急,事不宜遲,請潘相快些動身隨我離開罷。再晚,就來不及了。”說罷深深俯下身去。

潘素問看著座前的年輕人,半晌嘆道:“也罷,也罷。我去取些物什,略等片刻。”說罷緩緩起了身,朝臥房去了。

陸含章帶著幾人候在臥房階下。良久,屋內一絲聲響也無。陸含章刷地變了臉色,帶兩人幾步跨上了臺階,撞向房門。沒幾下,門開了。

床邊的鼓腿彭牙凳上擱了個小瓷瓶。潘素問衣冠整齊,交疊了雙手躺在床上,已經沒了氣息。床內另一隻玉枕前平臥著一座牌位,遮蓋的蔥綠綢巾掀開了一半,顯出“潘雲氏”的名字來。

是夜,潘府突然走水,偌大的府邸火光熊熊,照得暗夜亮如白晝。同時,禁宮之內白刃相接,血氣沖天,京畿三衛傾巢而出。

瑤光苑西面的芳蕙館是三皇子生母蘭妃的住所,館內掛滿了通明的琉璃宮燈。白琚進去的時候,就見一路上伏著許多屍體,有蒙面穿著夜行衣的,有穿軟甲帶令牌的,也有宮娥太監的。光滑的地面積了一灘灘粘稠的血跡,在燈火的映照下反著光,刺著人的眼睛。

芳蕙館的最裡面,是蘭妃的臥房。房門口趴伏著一個華服的女子,身子朝外堵住了門口,雲鬟散亂,釵環滿地,連同頭臉都浸泡在血水裡。白琚跨過她,快步邁進去,朝北面的屋角走。圍住那一角的侍衛們回頭行禮,退到一旁。

屋角擺了一張大檀木桌,桌上供了尊金佛,猶自香火繚繞。桌旁躺著個黑衣人的屍身,桌下滿滿塞著兩個人的身體。靠外的是個宮娥模樣的婦人,面朝裡死了,背上插了把利刃,流了滿地鮮血。裡面被那女屍緊緊摟在懷裡的,是個七八歲的孩子,渾身篩糠一樣亂抖,染得鮮紅的小手裡死死攥著個小瓷瓶,已經拔了瓶塞。

景明無限驚恐地看著白琚在桌前慢慢跪下去,嘶聲叫道:“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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