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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子上寫下:我會好好的,真的,完好如初。
不要擔心。
奈何事情,總是這般。輕輕地發愁,輕輕地思想。等一個出口降臨,或者有靈丹妙藥,玉露仙草。不能奢求病可以灰飛煙滅,因為,神仙很忙。為了更深切地明白些什麼,需要隱忍,需要犧牲。
病中的日子。
難免胡想。
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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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味
2005年6月20日
苦味
如果不去醫院,人總很難想象世間有多少的悲苦與無常。
白燦燦的日光刺眼,照得萬物光明。
我撐傘疾行,穿過樹木稀少的馬路,去對面的醫院。在路旁,在沒有任何廕庇的陽光裡,有人淚流滿面,搶地痛哭。是一個衣衫破舊的男子。身邊,一席土色的棉被上仰面靜臥著面色灰白的女人。他是要救那女人。任誰也看得出,發生了些什麼。在這家醫院附近,這樣的事情幾乎時刻在發生。所以,似乎已經沒有人為之驚異,路人神色鎮定地走過,沒有人停下腳步,甚至,沒有人回頭。於是,在那一片光明之下,那一片蒼白掉的光明下,白花花的,只有遠遠的我看見,平靜的世界上這一角落的無助和悽荒。哭聲,時而被城市車流的喧譁掩蓋,只有男子,扭曲了的臉,和女人僵直如屍的身子,無比清晰。
你永遠不會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永遠不知道,我們究竟擁有多少。
我匆忙穿過馬路,和許多的人一樣,臉色茫然。
檢查血常規,排在我前面的,是背影單薄的女孩。細弱的肢體,像夏末池塘裡,殘敗的疏疏荷莖。她輕輕伸出左臂,無血色的一段雪白綻露,護士把針頭插進去,拍打了一陣,竟沒有出血。於是,換右臂。不知道,她患的什麼病,頭髮已經精光,用花色的紗巾包在頭上,勉強遮住。我看見她的鎖骨高起,枯瘦得已經不起一陣秋雨。這一針,依舊沒有出血。隱隱聽她說:“向下邊扎也行……”她請護士扎她的手腕。不過20歲的模樣,卻是乾涸。在她身後站著的,大概是她的母親,看不清表情,只聽到喃喃的一句:“真受罪。”罪,無可奈何的罪,無窮止的徒刑一般?我不忍再看她。抬頭時,已經輪到我。我同樣伸了手臂。這一次,我是看著針頭扎進我的血管,又一絲絲望那鮮紅的血流出。我從沒有這樣的勇氣。起身後,轉頭見她坐在不遠的椅子上,弓著背,母親的手扶在肩頭。
病,總是難免狼狽的。病人,多數是這樣的神情。在不確定的忐忑中,漸歸平靜,接受安排。想自己的心事,熬自己的煎熬。若有錢,有藥吃,已是幸運,只有*謝上天眷顧,沒有草草就放棄了你,讓你至少還有了某種憧憧如影的希望和可能。希望和可能,是病人的良藥。病人總愛問醫生,我還能好嗎?這病要緊嗎?那一刻,他所期望的,不過是醫生能堅定地說,能好,你要有信心。
在醫院逗留的幾小時中,我不覺自己是病人。因身邊到處是比我更病的人。只是看便能看出。才驚歎,這麼多人在掙扎。恍然間,竟生出莫名的安慰,我原不是孤獨的,病,似乎是常態,是世人總須經受的歷練?有人說,人的面容,本便如一個“苦”字。佛家講,生便是悲苦。對鏡時,我卻常笑,為了看上去美些。我的確是臭美的孩子。小鹿說,她最近的照片照出不是憤怒便是面無表情。而她,不過是缺乏安全感,活在精神世界的小姑娘。我總說,我老了,心老了。小鹿也在老去,我們明白越多,就越糊塗。不是嗎?我大概是虛偽的,才會在照片裡刻意甜美。或許,是為了讓記憶中的自己,產生幸福的錯覺。我一直這麼做著,而毫不自知。於是,我容易沉溺於回憶,容易被自己的謊言欺騙。
而悲苦,不是很明顯嗎?是從哪一天起,人終於懂得了生命?
“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千年之前,你就對我唱著,我沒有明瞭,因我未曾真切地活著。這千年後的日月,我便仔細地度過,一寸一毫地默數細品,不敢怠慢。而人,終非金石,這一路跋涉奔波,我力不從心,拖著並不康健的身子。生,終究是如何?活,終究是如何?我依舊沒有明瞭,只是繼續你的歌聲:“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沒有很多的時間。逆旅之上,誰也沒有回程的幸運。而風雨總是無常。
白燦燦的日光,一直是這樣,每年的夏天,我們像茉莉一樣發出幼芽,開一片馨香。在自己生活的範圍中,我們悲慼自己的悲慼,煩憂自己的煩憂。就不知道,世間原有多少的悲苦與無常。看似的平靜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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